李公公作为父皇的贴身内监,理应在这种时候多拦着些父皇才是,毕竟若是父皇圣体欠安……”
他顿了顿接道:“不仅社稷要因此受到波及,儿臣作为臣子,亦是难免要忧虑万分。”
嘴上说着为人臣子,却又丝毫都没有谦卑之意。
实在是嚣张至极。
傅怀砚看着李福贵,“李公公知晓下次应当如何行事了吗?”
李福贵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左右为难地看了看显帝与傅怀砚,手中的拂尘被拿着像个抖动的扫帚。
明楹之前也只是从别人口中知晓傅怀砚自先前显帝重病之时把握权柄,以为只是显帝心有忌惮,却也没想到即便
是显帝在前,傅怀砚也丝毫不收敛。
她恍惚间明白了自己当初究竟招惹了怎么样的一个人,远比她之前知晓的要更为权势喧天,不仅仅止于储君这个身份。
手握实权,生杀皆在他手中。
只要傅怀砚不愿意放过她,只要她还是所谓的十一公主,那么无论是哪里,她都不会逃过他。
她之前让红荔前去找傅怀砚的时候,只不过是想着万一这件事是因他而起,那至少可以从中转圜几分,却没想到,哪怕是在明宣殿中,显帝说不得见客,他也能就这样轻而易举地闯进来。
是为了袒护她,也是他万事皆在掌握中的具现。
与他昨日耳鬓厮磨那般情动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情动的时候远不似现在这般云淡风轻,瞳仁之中带着浓重的欲色,却又生生止住,喉间上下滚动。明楹突然大概明白了他为什么非要强求于自己。
他们年少时有过数面之缘,彼时她是世家之女,他是为人敬仰的太子殿下,后来历经种种,她却又成为了他的妹妹。
而后来东宫的那日荒唐,则是他顺风顺水,胜券在握之中的唯一变数。
他于自己而言是变数,自己于他大抵也是。
显帝看着傅怀砚,狠狠拍了一下自己面前的桌案,面上的恼意几乎丝毫都未曾收敛,只厉声问道:“太子这是在教朕身边的人做事?看来太子觉得自己的手伸得还不够长,在东宫和朝中还不够,现在还想把手伸到明宣殿中?”
傅怀砚笑了一声,语气很淡地回道:“父皇多虑。儿臣只不过是关心父皇圣体,嘱咐了李公公几句罢了,并未有僭越之心。”
显帝冷笑。
傅怀砚并未在意什么,只是稍稍躬身道:“今日已经叨扰父皇多时,父皇既然身体欠安,理应多歇息才是,儿臣不便打扰父皇,先行告退。”
他顿了顿,又看了看明楹,“父皇需清净修养,皇妹……也随孤一同出去。”
傅怀砚在她身边,自然无人敢拦,他们顺通无阻地走出明宣殿。
殿外的一排内仕皆是不敢多看什么,匆匆低头立于一旁。
川柏远远地看到明楹在傅怀砚旁,转身隐于宫墙之侧,并没有跟在他们身边的意思。
一直到走出明宣殿前,走到一处稍显偏僻的甬道处,明楹跟在傅怀砚身边,思虑片刻,还是朝着他道:“今日的事情,多谢皇兄。”
傅怀砚低眼看她,“谢孤什么?”
“今日李福贵前来春芜殿的时候,我就大抵猜到或许是之前在坤仪殿与他有着过节,是以前去面圣未必是好事,”明楹想了想,“所以我再三思虑,还是让我的侍女前去找了皇兄,是想着万一出了什么变故,还需多仰仗皇兄。”
“还能想着前来求孤,”傅怀砚似乎是心情还不错,“皇妹就这般信任孤么?”
明楹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她看向傅怀砚道:“至少我觉得,在我与皇兄之前的交易还未结束之前,皇兄应当会保下我。”
傅怀砚面上笑意敛了下,顿了片刻轻声道:“怎么这么没良心。”
他抬手抚上明楹的脸,捏住往外扯了扯,“孤不应当这么问你,全都是些孤不喜欢听的。说说,皇妹既然是想谢孤,打算什么谢?”
他顿了顿接道:“不会就只是空口的一句谢辞吧?”
明楹没想到傅怀砚当真与自己讨要起谢礼来,想了片刻问道:“我有的东西皇兄也不缺,无论是珍宝还是财物,东宫内随便一件东西都价值连城,而若是其他的物件,应当也都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至多就是一些珠钗。”
傅怀砚哼笑一声,“俗物罢了,皇妹不会想要拿这个打发孤吧?”
“那皇兄想要什么?”
傅怀砚原本手指正在捏着她的脸,对上她莹润的瞳仁,手指顺着往下碰了碰,正巧碰到她的唇。
她今日大概是稍微用了一点儿胭脂,指腹上都是一层淡淡的绯意。
他摩挲了片刻。
傅怀砚低着瞳仁,倏地笑了声。
随后轻声问道:“皇妹昨日对弈的时候,怎么对孤的?”
明楹倏然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