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北留在店里帮着爸爸干了会儿活,重活阮立诚不让他上手,收银这种事却是无碍的。
待到雨停,已经到晚饭时间,阮北帮着忙过这一段儿,稍有空闲,阮立诚便催着他赶紧回家。
被催的急了,收了一桌碗筷,看着确实人流量减少,阮北去洗了手,跟他爸和刘阿姨道别。
公交车站在老商业街街口,坐两三站便是他家,这会儿正赶上晚高峰,阮北懒得去挤公交,干脆自己慢慢走回去。
雨后的空气弥漫着一层水汽,缓步慢行别有趣致,尤其是阮北自七年后回来,再看这些街景,有种恍然隔世的奇妙感觉。
一边走着,阮北一边与七年后做对比,同时盘算着,有没有什么能赚钱的法子。
这几天他仔细考量过,自家的灾难,可以说是从几个月后那个食客死亡开始的,避开这件事是必须的。
这件事想避开倒也不难,他在日历本还有手机日历备忘录行程等软件上,都提前做了不止一个记号。
待到时间临近,或者提前一个月,就让爸爸把店关了。
至于理由,不管是装病还是怎么办,他知道,只要他坚持,总能让爸爸屈服。
要不是因为下半年他就高三了,爸妈绝不会留他一个人在家,送爸妈出去旅游到是个不错的借口。
除了这场祸事,陆家认亲也是个麻烦。
真不是他背后说人小话,陆思白……实在跟阮家不入。
上一世,妈妈躺在医院里,他没有去看望过一次,清明时不曾给爸爸扫过墓,对姐姐更是避之不及。
陆明海和冯知慧很满意,觉得这个孩子没有白养,他们巴不得陆思白不要跟阮家有一点交集。
是,阮家爸爸妈妈没有养育过他,可好歹给了他一条命,不说要他为支离破碎的阮家做些什么,好歹去看一眼生下他的妈妈,去给爸爸烧一叠纸钱呢……
那时候阮北偷偷去看妈妈,他自己挣了钱,分成三份,一份自己当生活费,一份攒着以后还给陆家,还有一份给姐姐用来支付妈妈的医疗费。
他有时会想,陆思白瞧不上阮家,他……他也不愿意待在陆家啊!更没办法像对待爸妈姐姐那样对待陆家人。
这样一想,他好像跟陆思白半斤八两了。
话说回来,前一世因为阮家的困境,没有给他们选择的机会,这一世,恐怕没那么简单掰扯清楚。
如果只算他自己,他是宁愿陆家干脆不要发现孩子抱错了,他不想当陆家的少爷,也不想离开自己家。
可惜这种事他改变不了,他甚至搞不清楚陆家是怎么发现抱错的,没人跟他说,他也不敢问。
陆思白大约也是这么想的,可惜陆家轮不到他做主,陆明海不愿意陆家的子嗣流落在外过“苦日子”,这对他来说是很丢脸的事。
爸爸妈妈可能会舍不得陆思白,两个孩子都留下他们会很乐意,但如果非要他们选一个,阮北厚着脸皮想,他觉得自己胜算比较大。
其实最难的地方在于,他和爸爸妈妈面对陆家人没什么话语权。
陆家找来的时候,他离十八岁还差半年,没成年很多事不由他自己做主,尤其是那还是他的亲生父母。
不过好在这一世他不用弯腰低头伸手接陆家给的“抚养费”,如果他坚持,陆思白也坚持,或许事情会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这两件事都离得还远,可以早做打算,但也不必一直挂心。
有两个长期计划,是要现在就开始实行的。
其一是他的学习。
他不是那种很擅长学习的人,从小到大靠着自己的努力,成绩还不错,高中拼搏一把,考个一本没什么问题。
然而上一世在高三的关键时刻,接连遭遇打击,先是家里出事,然后是被带回陆家。
陆明海嫌弃他之前的学校不好,给他转到陆思白就读的私立高中,那个学校准备出国的国际班比普通班还要多,而且课程跟他之前的学校大相径庭。
突然换了环境,加上家里那些事,还有妈妈的病压在他心上,阮北的成绩一落千丈。
高考之前他被人推进泳池摁在水里泡了好一会儿,又大病一场,之后连本科线都没挂上。
陆明海嫌他丢人,要送他出国,先读预科,然后再申请国外的学校。
阮北死活不肯走,姐姐一个人照看妈妈实在辛苦,要不是大伯二伯他们帮扶着,早就撑不下去了。
最后陆明海用陆家的关系,把他塞进一个排名吊车尾的二本,学了个跟陆家企业绝不搭边儿的汉语言专业。
阮北知道他防备自己,本来他也没想过陆家的家业。
他还挺喜欢这个专业的,也认真学了,可这个专业真的不容易来钱,他缺钱。
用着陆家的钱,他永远在陆家人面前直不起腰,他们羞辱他鄙视他,他只能忍着,谁让他用人家钱了呢?
或者说那是他亲生父母,该养活他。
可在一次次偏心漠视中,阮北早就不把他们当自己的亲人了,既然不是他的亲人,那就该分的清清楚楚。
最穷的时候,阮北身上揣着陆家给的银行卡,卡里有多少钱他不知道,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