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期待地搓手。
至今没有机会施展才华……她可以给机会!
黯然回乡……提供接送机服务兼赠机票!
看, 她可以当他黑暗人生中的一束光, 像车前灯一样照亮他前行的方向。
傅睿久久没有回答。
她添了一把柴:“你总不想,让你的遭遇再发生在别人身上吧。”
“你以为你很公正很客观吗?”不知道这句话戳到了哪个痛点,他一下子愤怒起来, “我大学交不起学费,是老师代交的。我毕业没地方住,老师就让我住他的家里。我写的歌没人肯用, 老师就用在自己的新专辑里……我……老师很有才华,”说到最后, 像丧失了所有力气,慢慢地蹲在地上,“他只是走错了路。”
小周没想到他对方竞雄的感情这么深厚。
也是, 若非感情深厚,怎么可能被抄袭了也选择忍气吞声。她记得, 罗少说他被抄了不止一首歌,有一首还成了方竞雄退出乐坛前的最后经典, 至今未在公众面前澄清。
她当即改变策略, 柔声问:“方……老师为什么剽窃?”
以方竞雄昔日的地位,就算不写歌,一样有大把的好歌送上门, 何必铤而走险。
傅睿从裤袋里摸烟, 因为蹲着不方便,抬臀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点起烟, 狠狠地抽了一口,才说:“我的第一张个人专辑是老师操刀的,推出后,评价不太好。好像一夕之间,老师就被市场淘汰了。他的脾气就越来越坏,经常怀疑我在背后抹黑他。有一次,他看到了我写的歌,当面骂它们是狗屎。但没多久,我就看到我的歌以老师的名义发表了,获得了很多好评。我跑去问老师,老师说就是他写的。”
……这么不要脸,的确很方竞雄。
小周同情地说:“你一定很生气,所以才让他退出乐坛。”
“不,我当时很害怕。因为,”傅睿叹了口气说,“老师的表情很认真,好像真的认为那些歌是他写的。”
“……你的意思是说?”小周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傅睿说:“我问了他的经纪人,说他进入了更年期。”
更年期会暴躁但不会失忆。
方竞雄还是脸皮厚,拒不承认吧!
小周不是当事人,都觉自己快气炸了,傅睿却还慢悠悠的:“后来,老师剽窃的范围越来越广,我实在看不下去,才收集了证据,要他离开乐坛。”
小周不能理解傅睿对方竞雄的感情,但不妨碍她顺着他的思路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你认为方竞雄变成今天的样子,是因为更年期?”
他固执地说:“老师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无意戳穿他自欺欺人的假象,又道:“你让他退出乐坛是为了保护他的名誉?”
傅睿第一次遇到完全理解自己的人,语气缓和了不少:“我希望你们不要追究这件事了。老师在音乐上的造诣无与伦比,当导师绰绰有余。”
“他的更年期没有好。”
小周听厚厚的建议,从摄像师手里要到了自己与方竞雄冲突的视频,用手机播放:“而且,好像变本加厉了。”
傅睿看着视频,脸色渐渐凝重。
她在他情绪波动的时刻,放出大招:“如果你想保全他的名声,最好让他自行退出节目。不然……你说过的,他当年剽窃的不止你一个。”言下之意,如果他不同意,她会再找别人。
傅睿脸色惨白,半晌才说:“他不会听我的。”
“我们公司与方竞雄先生签署的合同约定,在节目录制期间,方先生不得传出□□,对节目造成不利影响。只要你愿意发律师函起诉方先生,余下的事我会处理好。”
说来也是运气。
方竞雄虽然是陈墅第一个确定下来的导师,却因为陈总“日理万机”,迟迟没有拟定合同,反让她与钟尧的合同占了先机。后来森微与导师们签署的合同,都以那份为模板,所以她对合同细节了如指掌。
傅睿一脸警惕:“我不会帮你害老师!”
小周真诚地眨巴着双眼:“我长得这么像吉祥物,怎么可能当格格巫呢?我是为了将双方的伤害减到最低,才坐在这里跟你磨叽呀!”
见他不为所动,她再接再厉:“我只是一个经纪人,敢坐在这里和你说这些,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公司的态度吗?而且,律师函只是小小的善意的提醒,你要是觉得我不怀好意,随时可以终止追究行为。”
他低垂着目光,眼皮动了动:“老师要赔钱吗?”
她直接踢了个皮球:“方先生是陈总邀请来的,陈总怎么会和自己的面子过意不去?”
傅睿并不知道她与陈墅的关系很僵,以为她得到了总经理的授意,略放心。
打铁趁热,小周当即就要送他去律所。
傅睿怔忡:“今天放假。”
“不不不,你太不了解律师的敬业程度了。”她一边站在门口等他,一边摸出手机,联络伊玛特长期合作的律师,让对方通过关系介绍了一名能临时加班的本地律师。
当傅睿穿着羽绒服,坐在她叫来的出租车里时,思绪仍有些恍惚。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