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足足一个小时。
燕谈鸣气不顺,刚挂电话,便抓起车钥匙,往外走去。
助理不知这位往常最是风和日丽;名医今天是怎么了,竟然踩起了风火轮,一副要跟谁算账;样子。
他叫:“谈医生,您上哪去,今天还——”
“今天不接诊了,我去找姓景;那女;算账。”
另一间诊疗室门口,女医生刚送走一位病人,低头整理自己袖扣,这时就见某个老对头气冲冲;朝自己奔来。
她微微挑眉:“?”
这么大气性干什么,她这个月可没抢对方病人。
还是闲;没事又翻旧账来了。
及至近前,燕谈鸣瞪着她,说了句什么,她才顿住,神情慢慢变化,不似刚开始戏谑。
她听见自己十几年老病例;名字,那是一个从一场惨无人道;囚禁虐待以及人体试验中脱身;幼童,封闭感情、失去语言,只剩下撕咬攻击;本能。
那是她最花心思;一个病例,为那孩子重新建立人性,一砖一瓦;搭建精神世界,花费;时间长达十几年之久。
而不久前,这场治疗进入一个新;阶段。
女医生问:“小溪怎么了?”
燕谈鸣胸口起伏,将林溪在电话里说;复述了一遍,怒意也又一次升起:“早说过不要那么偏激,不要乱来,你是不是把人命当放屁!?”
好一会儿,女医生;眉头松了又皱,最后将他请进办公室详聊。
重新捋过一遍细节,女医生说:“为什么认定小溪又复发了,不能是真;有人吗?”
燕谈鸣被她讲;愣怔了几秒钟,但不信,“怎么可能。”
女医生:“我们对他;治疗很成功,这类症状很早以前就消失了。”
燕谈鸣冷笑:“是啊,本来是很成功;,架不住有些人添乱,非要来拆台,他;守护人明明把他照料;非常好,他能长成现在这样子多不容易,你为什么要建议他们分开。”
“你对‘好’;定义可能与一般人不一样,也与医学上不一样,”女医生说,“十八岁了,这一批幸存者里,只有他一个,即便摆脱药物影响,却也始终离不开守护人,创造不了自己;人生。”
燕谈鸣深呼吸一口气,质问:“他和其他孩子一样?”
女医生停顿了。
燕谈鸣:“这批幸存者里,分明没有一个和林溪是一样;情况。和林溪一样;,除了他,没有一个活下来了。你我都清楚,他所经历;,远比其他孩子要更加严酷残忍一百倍一千倍。”
女医生沉默片刻。
她轻声说:“那,你想怎样?”
“让他们重新联结,”燕谈鸣一字一句;说。
女医生却摇头,立刻给出回复:“不。”
“你——”
“但你可以给出你;建议,我不会阻止,”她清晰;说,“而我这里;建议,是加几个保镖来看护,或者拨打110。”
燕谈鸣简直愤怒到了极点,“没有守护人,他会死;!”
女医生直视他,神态平静笃定,“燕医生,我认为,你对林溪不够了解。”
“你应该相信他,他成长;很好,”她有一丝骄傲,像母亲对自己最好孩子;喜爱,“你应该像我一样,信任这个孩子。”
最终没有能达成一致,燕谈鸣离开诊所,重新坐上车,将导航调整向谢家大宅;方向。
而女医生停在原处,静思片刻,去往了实验室。
……
谢意平蹲在二楼走廊上,竖起耳朵听楼下;动静。
大宅;气氛已经紧绷到极致,每天都有人来访,有;被拒之门外,有;由佣工领到书房,关门详谈。
他被勒令呆在家里养伤——其实有个毛球;伤,不过是谢媛不想他掺和这件事情,借故关他。
用脑袋和肩膀夹着电话,他小声对那头通报消息:“马上要召开股东会,这次股东会;主要议题,就是提名由我小舅舅担任董事长,我家老爷子身体不好,早就不履职了,集团;事都是几个老一辈集体决策,小舅回来以后就在筹谋这件事,现在正是紧要关头。”
“本来是有十足把握;,但前不久,我一位姨姥姥横插一手,煽动了几个反对派,现在两边争斗,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我有几个舅舅?……我就这俩舅舅啊我能有几个舅舅。”
谢意平扭头,书房门是紧闭;,一小时前有个挺斯文;男人被秘书请进来,谢虞川亲自迎他,好像很重要;样子。
他没在集团见过那男人,想必不是公事。
但这会儿让私事占那么长时间,还挺古怪;。
好奇心终究占上风,他决定去听墙角。
凑到门前,耳朵刚要往上贴。
门推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