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江宇微愣,但很快,他又恢复方才的表情,和蒲振握着手晃了晃。
表面看上去,这只是两个幼稚的小孩。
没人看到江宇眼睛深处闪过的浓浓阴鸷。
忽然,底下传来一声软软绵绵的声音——
“哥哥,找到你了。”
原来是小时蔓还没走,她站在下面,抱着树干,整个脑袋仰起,满脸都是崇拜。
他能去那么高的地方,好厉害。
小时蔓手脚并用,也想上去,可她的小脑袋瓜压根想不到蒲振是如何做到的。
上面好像还有另外一个哥哥,但她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并且还摔了一个屁股墩儿。
幸好这儿是草地,铺着又厚又软的草,所以小时蔓并没有摔疼。
她躺在地上,发现这样看两个哥哥就不用仰着酸酸的脖子了,反而更舒服。
于是她干脆躺平,睁着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朝树上看,还在甜甜地喊,“哥哥,一起玩儿。”
“......”九岁的大人怎么愿意和三岁的小孩玩,蒲振不情不愿,他撇头对江宇道,“我只喜欢和你玩。”
江宇出现些许错乱的神情,他复杂地看一眼蒲振,“可是我们才认识......十分钟。”
“我最近新学了一个成语,叫相见恨晚。”蒲振豪气地看着江宇,“我们结拜成兄弟,怎么样?”
“......兄弟?”江宇更加晦涩难明地看着蒲振,表情凝固,似乎在看另一个人。
那人,当初也是这么对他说的。
兄弟、相见恨晚、结拜......
蒲振还很兴奋,“怎样?你看过桃园三结义没?”
江宇欲言又止,话语在舌尖滚了滚,最终还没说出口,又被底下时蔓奶呼呼的声音打断。
“哥哥,我爸爸来接我回家了。”
“哥哥,明天见。”
“......”
小时蔓牵着爸爸的手,却不肯离开,固执地要听到蒲振也说“明天见”。
她小小年纪,也不知道哪来的执拗。
时父又是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角色,纵容地牵着小时蔓,她要等那就在树下等。
最后蒲振没办法,叹口气,从树上滑下来,无奈地插兜站在小时蔓面前,别扭地回应,”明天见。”
这下小时蔓终于开心了,欢天喜地回了家。
其实小孩哪里记得明天呢?
她喝了牛奶,抱着纸飞机,玩到很晚也不想睡觉。
时父舍不得说女儿,只好利诱道:“小蔓明天想不想跟爸爸去公园玩?”
“想!”
“那现在睡觉,明天去公园划船好不好?”
“好!”
小时蔓转眼就将“明天见”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
第二天,她和正好没课的时父去公园疯玩了一天,到了晚上回家都还咯吱咯吱地笑。
却不知她亲爱的蒲老师正在和自家丈夫犯嘀咕。
“小振今天怎么了?平时放学来育儿所待一会儿就出去疯玩了,今天居然陪我待到这么晚。”
“还不高兴,削的苹果都不吃。”
蒲大首长现在还只是蒲团长,他放下手里的报纸,看看儿子紧闭的房门,“谁知道他,从小皮得很,也不知道像谁,今天规规矩矩跟你在育儿所坐了那么久?真难得。”
“是啊,要是明天也这么听话就好了。”蒲老师感叹着。
可惜,她刚说了这话,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就都没见着蒲振放学后的影子了。
他疯玩到一身泥或是一身汗的回来,甚至连书包都不见了,把蒲老师气得不轻。
她看这孩子不管不行,于是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从今天开始,你放学后就给我老老实实回家里待着,等我下班回来做饭。”
蒲振虽然调皮捣蛋,但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惹事,什么时候不该惹事。
当他妈妈面无表情说话,并且用命令式的口吻时,就说明他快挨打了。
蒲振不敢“顶风作案”,当天放了学就背上书包往家走。
路上遇到江宇,他问他出去玩不,他也摇摇头,忍痛拒绝。
等到了家,蒲振却没想到,给他开门的是那个小团子。
“哥哥。”
小时蔓举着手里的饭勺,嘴巴旁还黏着米粒,奶生生地大声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