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场子,只怕议论可以摧毁一个人。
尤其何思文并非坚强的人,她看上去有一颗脆弱的心脏。
再说了,中考倒计时就剩这几天,她的成绩向来不错,别因为这个影响了成绩,那余清音简直是千古罪人。
余景洪没想这么多,只觉得堂妹很体贴,他更加不解:“不是,那昨天怎么不小事化了?”
不就没有今天这茬了?
那能一样吗,余清音高高在上:“你不懂,这叫儿童心理健康。”
她的教师资格证不是白考的,从小学到高中应有尽有。
谁是儿童?余景洪弹她的脑门:“又充老大。”
心里到底觉得一桩事了结。
但对何思文而言,还有个坎在那里。
毕竟她把人家的对话一字不漏全听到,有种别扭的感激和愤怒。
大大方方表达自己的想法,是件难事。
因此她只能当做不知道,把注意力转移到学习上。
虽然她仍旧需要承受几句流言蜚语,却比想象中的还要少。
大概余清音很坦然地承认自己不好,攻击她的话也有些,毕竟全班都知道,她是个不太合群的人。
从某种程度来讲,围绕在两个人身边的议论在五五分,好在市质检的脚步逼近,大家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管别人的事。
不过好歹是有人分担,何思文一下子好受很多,毕竟人的处境是需要对比的。
只是她冷眼看着,余清音并不在乎。
已经四月底,余清音操心的是还有几天到大堂哥的生日。
作为优等生,余胜舟的高考复习平静得像水池,连风吹过都没有波纹。
他的成绩一向很稳定,压根不存在任何进步空间,越是到考试的日子,老师反而强调要平常心,因此一中连周末加课都取消。
读书十几年来,他居然有一段难得悠闲的日子,整个人容光焕发,不知情的以为考完了。
这大概就是学霸的十拿九稳,余清音很是羡慕,看到他就啧啧称赞:“大哥,你嗑药了?”
什么话啊,余胜舟还以为堂妹看到自己会先送上祝福,挥着拳头吓唬人:“揍你啊。”
越大越无法无天,真是惯的。
余清音才不怕,嘻嘻送上准备好的礼物:“我还要祝你生日快乐呢!”
还用彩纸包装起来,打着个粉色的蝴蝶结,不愧是小姑娘送的,哪里像余景洪,连价格标签都没去掉大咧咧就递过来。
怎么看都是妹妹好,余胜舟扯开包装:“自己还有钱花吗?”
这种正版专辑可不便宜,上面还有签名,起码要几百块吧。
这种随时要掏钱的调调,真是越来越像自家大伯了。
余清音不客气摊开手:“是不是打算分红包?”
余胜舟今天收了好些钱,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打红包:“要不要抽抽试运气?”
他自己也没看过,只来得及在封面写个名字做记号,心想有几个颇有厚度,看来今天堂妹能发笔横财。
余清音又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说:“这要还账的,你得先跟你妈交代。”
现在就分了,回头大伯母怎么想,况且她也不能真拿,只是开个玩笑。
余胜舟他爸生意做得大,对侄子侄女们尚且大方,更何况是独生的儿子。
从小到大他就没缺过钱,不以为然道:“有什么关系。”
余清音啧啧感叹:“你真是只长年纪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可能是自己开始精于世俗。
怎么听着像骂人,余胜舟弄乱她的头发:“还教训起我来啦?”
余清音躲闪不及,撞到摆在一旁的桌子,揉着腰苦着脸。
余胜舟自知理亏,心虚笑:“没事吧?”
又随便找借口:“这也太挤了。”
他说得没错,乡下摆酒席都是自家和左邻右舍门口搭棚,她大伯余建群有意显摆,场面非常热闹。
几十张圆桌熙熙攘攘,客人也很多。
但余胜舟自己跟朋友约的是高考后另外庆祝,加上不在老家长大,因此宾客之中能叫得出来的也没几个。
他就像是个开饭的借口,被四处推搡,头一次发现原来人也可以作为工具,而且还是很不错的工具。
反正满脸写着生无可恋,还得学着大人举起酒杯,听长辈们教导那些“男人的礼仪”。
余景洪看着偷笑,跟堂妹嘀咕:“看老大的表情。”
那种还不熟练的蹩脚社交,跟将来觥筹交错的模样合二为一。
余清音忽然祈祷,时间啊时间,希望你再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