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景洪却有点不愿意显得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上去神色不变,心里其实也跟着感慨。
他不敢大声讲出来,悄悄问堂妹:“我们去哪?”
余清音早就计划好:“到安亭大学站下。”
哦,去参观大学啊,敢情今天走的是鼓励教育,余景洪觉得已经洞悉真相,仰头数着:“七站大概要多久?”
余清音后来都习惯看显示屏的提示,自己也失去估算时间的能力,凭着经验说:“大概是二十一分钟。”
怎么有零有整的,余景洪奇怪道:“何以见得?”
余清音郑重其事:“因为我觉得。”
还怪有理的,余景洪拽一下她的发尾,嗤之以鼻:“毛丫头搞什么女人的直觉。”
余清音捂着后脑勺瞪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海林别动,我给你拍张照。”
等会,她哪里来的手机。
余景洪只觉得不可思议:“三叔给你的?我爸怎么不能好好学学。”
余清音从店里借用一天而已,不熟练地操纵着按键:“做啥美梦,晚上要还的。”
余景洪想想也是,看堂弟摆姿势,不知怎么的有些尴尬,好像明明白白写着他们就是乡巴佬进城。
但余清音坦坦荡,青春期的敏感和自尊与她无关。
她只想替弟弟留下第一次坐地铁的记忆,还拉着堂哥来了张自拍。
余景洪面对镜头无所适从,好像是面照妖镜,但他架不住堂妹,下车之后发自肺腑:“余清音,你脸皮是真的厚。”
陈述而非贬义的表达。
说实话,余清音也是慢慢练出来的。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别人看就看呗,又不会少块肉。”
和小时候的她完全不一样,余景洪的印象里堂妹是害羞内敛的,被不熟悉的亲戚朋友们逗两句都得躲着。
也不知道冷战的这两年发生什么,他挠挠头:“总觉得人家瞧不起我们。”
仿佛连手脚都在畏惧,讲话没办法大声。
从乡村到城市,需要心理上的适应。
余清音拍拍堂哥的肩:“我们一回生,二回熟。”
余景洪不管下回,只在乎这次,听到“安亭大学站到了”的报站声说:“还挺快的。”
余海林兴奋地接话:“还不晕车!”
看得出来,大巴给他留下了很多阴影。
余清音把他翘起来的头发按下去,盯着墙上的图研究从哪个出口走,心想还真是跟十几年后不大一样。
余景洪看她眉头紧锁,问:“走错了吗?”
倒是没错,余清音客气地拦住个路人:“你好,请问新天地是走哪个出口?”
路人一指:“从3号口出去,走过街天桥就能到。”
后来这座天桥不知道上哪去,反正余清音是没见过。
她领着路往前走,明显已经偏离校园的方向。
这超出余景洪的猜测,他再次问:“不是去参观学校吗?”
余清音反问:“你想去吗?想去我们就去。”
看来这并非是她的计划,余景洪心想还是别乱改,别回头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
他捏着堂弟的手臂:“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余清音也觉得他对校园没兴趣,因此是把目的地定在学生街,也就是统称的新天地步行街。
这儿是附近四所大学的中心点,吃喝玩乐的东西一应俱全,即使在暑假也热热闹闹。
余海林还没见过这么多人和店,走出几步路就被吸引一次,从心底已经做好消费的准备。
余清音也没小气,用五十块换了一百个游戏币分成两堆:“玩吧。”
看样子她没把自己算在内,余景洪摇摇头:“还是海林玩。”
余清音知道他很有做哥哥的自觉,指着说:“我想去那买衣服,你带着他一点。”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余景洪还是不放心,毕竟这儿是全然陌生的地方。
但余清音把握十足:“绝对不会走丢的。”
一路都是她领着,余景洪不再质疑,只是选了台最靠近门口的游戏机,凭着好视力能看见堂妹的一点身影。
余清音早就想给衣柜添几件新衣服,可县里的几家店她实在难以踏足,这会仿佛钻进蜜罐里,左右挑选着。
挑完试完还要讲价,硬生生用八十块拿下两套衣服。
一来短袖短裤本来就不贵,二来学生们能消费得起的也是这个价格。
余景洪只看她提着袋子回来,心想这是打算一天把五百块钱花完是怎么着,忍不住担心起回家的路费。
但余清音一点不烦恼,连午饭都选在肯德基,消费十分之大胆,好像手里拿着万八千块。
余景洪怕她回家被三婶骂,
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