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小林商定了什么时间?”她问魏建伟。
“后天早上。”魏建伟说。
“哦……那只剩明天一天了。”王春花转过身去擦了擦桌面,以掩饰自己发红的眼眶。
儿子当兵十一二年了,年年来来去去,聚少离多,按理说她已经习惯,可每次还是会舍不得。
何晓芸站在旁边,魏远航靠着她,小孩子似乎能感受到大人的情绪,虽然眼馋妈妈手里的糯米糕,一时却也安安静静的。
晚饭后,家务都收拾完,见天色还亮,何晓芸带着孩子出门散步,魏建伟一起。
天空被晚霞装饰成绯红色,鹭鸟白色的身影在禾田里闪现,秧苗插下去将近一个月,已经长得郁郁葱葱,颇为茁壮。
不知从哪里传来犬吠声、大人呼唤孩子回家声、青蛙在水田中鸣叫声,乡间的傍晚这样热闹,又这样安宁。
小孩蹦蹦跳跳走在两人前面,不时停下来看看路边的一株小草、一只小虫,他小小的脑袋里,尚不知离别之愁为何物。
“你……”何晓芸清清嗓子,“晚上是不是就得开始收拾行李了?”
魏建伟看她一眼,道:“没多少东西,明天再收拾。”
这倒是真的,他回来这么久,她见到的,也就两套换洗衣物,一抽屉书而已。
魏建伟恰巧也想到了他那些书,问:“抽屉里的书你替我保管?建华回来不要让他乱翻。”
何晓芸半说笑道:“我保管是需要报酬的,到时候我把你那些书全拿来看了。”
“尽管看,”他弯了弯嘴角,“抽屉不够看,衣箱也给你看。”
两人的东西在房间里是分开放的,衣箱里都是他的私人物品。
“谁要看你的东西。”何晓芸故作不屑。
魏远航扯了几根狗尾巴草跑过来,“妈妈,我想要小狗狗。”
之前何晓芸曾给他编过一只,那之后,只要见到狗尾巴草,小孩必定要念一次。
他揪来的几根草长长短短,跟小狗啃的一样,根本用不了,何晓芸另外折了几支,熟练地编起来。
魏远航仰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大概觉得累,张开手对魏建伟道:“爸爸抱抱。”
魏建伟见何晓芸没反对,才把他抱起来。
小孩在他怀里扭过身,几乎把脑袋凑到他妈妈肩膀上,毫不吝惜地拍马屁,“妈妈好厉害呀。”
“这次再把小狗扯坏,下回不给你编了。”何晓芸对他的彩虹屁不为所动。
“是小狗自己坏掉的……”魏远航小声咕哝。
“是啊,小狗长了手,自己把自己扯得七零八碎的。”何晓芸轻哼了一声。
小胖子听不太懂她的话,却听得出妈妈的语气不太妙,不敢继续狡辩。
魏建伟没说话,眼中带着些微笑意,看着他们母子二人。
何晓芸随口问他:“到你们部队,坐火车要做多久?”
“两天一夜。”他说。
她算了算,两天一夜就是三十多个小时,按照现在绿皮火车的速度,大约一千多公里,在她的时代,交通便利,通讯发达,这点路程不算遥远,可是在此时,几乎是不可跨越的距离。
小狗很快编好,魏远航拿到手里,十分爱惜的模样,不过小孩子的喜爱往往持续不了多久,这只小狗能不能安全过夜,还不好说。
魏建伟看了看她,似乎准备把孩子放下。
何晓芸道:“还是抱着吧,过两天你不在家,我又抱不动,他就没有这样好的待遇了。”
听着这话,他略略挑眉,说:“舍不得我?”
何晓芸切了一声,“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就算确实有那么一丢丢丢丢舍不得,她也不会承认。
魏建伟勾了勾唇,神情似笑非笑。
“干嘛?”何晓芸有点虚张声势地问,“你不说话,做这种表情是什么意思?”
“就是笑笑的意思。”他说。
“什么笑笑,我看是呵呵才对,你别走,跟我说清楚干嘛要呵呵。”
“没有呵呵。”
“就有,你现在就呵呵了。”
“没有。”
“就有。”
“没有。”
“就有!”
“那好吧,有。”
他忽然来了招呼出意料,何晓芸就有两个字都到嘴边了,只得吞下去,干瞪眼。
他看着她,眼神里似乎有些别的什么,“承认有,没什么丢人的。”
“什、什么意思……”
但他偏又不解释了,坏心眼地说:“你猜。”
何晓芸觉得他嘴角的笑怎么就那么可恶呢,好想打他。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肚子不舒服,让大家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