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翊注意到市委书记投来的目光,聪明如他立刻就明白,对方一定是误会了。
天地良心,他和卢杰锋事先真没安排什么暗号,他也没对卢杰锋说过‘看我眼色行事’之类的话。
刚才的一幕,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巧合。
是他刚巧口渴,所以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卢杰锋也是刚巧在他喝了口水之后,想起了尚新风跳楼自杀的事情,于是开口发言。
纪委书记一脸的无辜地望着市委书记——我这么解释你信吗?
市委书记则回给纪委书记一个嘲讽的微笑——你猜我信还是不信?
傅学谦百分百断定,这就是两人提前商量好的,在会议结束之前,先由身为市长的卢杰锋发起话题,就尚新风一案给他难堪。
“杰锋同志,这个案子有什么问题吗?”傅学锋冷冷反问道。
要是换成别的常委提出异议,他直接一句‘以后再议’就能怼得对方不敢有半点儿脾气,但卢杰锋毕竟是与他平级,他不可能不让人家说话。
“今天上午十点四十分左右,尚新风于纪委办案中心三楼跳楼,不知道这件事情,傅书记和在座各位知道吗?”卢市长语气严肃地问道。
在座十三名常委当中,只有常务副市长王智超,警备区SL员时备战,统战部长聂皓元少数几个常委不知情,其余大部分人,都听说了这件事。
但不管是听说还是没听说,各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的微妙。
他们隐约感觉到,这位新来的卢市长似乎在试探,试探着向傅书记的权威发出挑战。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傅书记想将尚新风的案子办成铁案,而现在卢市长似乎是想对着干!
傅学谦眉头微微一皱,他就猜到对方肯定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我已经听权衡同志汇报过了!尚新风试图以极端方式对抗组织调查,以自杀逃避罪责,这是一种极其幼稚极其荒唐的行为。党纪不相信悲情,国法也不相信极端,凡是违法违纪者,除了老老实实承认错误交代问题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傅学谦望着卢杰锋,话语之中显露出十二分的强硬。
自杀怎么了?自杀只能说明尚新风政治品质恶劣,对党不忠诚不老实。想要自杀来脱罪,不过是枉费心机!
卢杰锋算是领教这位傅书记的强势和任性了,哪怕尚新风跳楼自杀,都不能让对方的想法发生一点点儿的动摇。
“关于尚新风案件的详细情况,我想做为纪委书记的周翊同志,应该最有发言权!”
卢杰锋不软不硬地顶了傅学谦一句,然后将目光转向了斜对面的年轻男子,心说来吧小周,这个头我给你开好了,接下来就由你亲自登场,给咱们的傅大书记好好讲讲道理。
傅学谦冷冷看了周翊一眼,呵,你还说你们不是串通好的?
周翊正要开口,对面的市委副书记魏权衡笑着说了句:“这个案子,由来已久,周翊同志刚刚上任,恐怕对内情不会太了解吧。”
没错,今天只是周翊上任的第二天,纪委工作千头万绪,按照常理,周翊对这个案子确实缺乏时间了解。
但那是按照常理,而周翊做过的事情,大都不按常理。于是他看着这位表面憨态可掬,实则一肚子算计的市委副书记,同样面带笑容地回道:“权衡书记猜错了,我这对这个案子,还真是十分的了解!”
魏权衡面色微微一变,随后转过头望向傅学谦,以恭敬的语气说道:“书记,既然这样,那咱们不妨洗耳恭听,听听小周同志对这个案子到底有什么高见!”
傅学谦点了点头,他也想听听,周翊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周翊假装没有听出魏权衡话语中的挖苦和讽刺,当仁不让地开始了发言。
“昨天纪委班子开会的时候,郭明锦同志特别提到,尚新风的案子是市委领导重点关注和批示处理的案子,我作为纪委书记,就算是刚刚上任,那也必须抓紧办理,不能怠慢。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尚新风跳楼的消息传来,随后我立刻查看了尚新风一案的详细材料。”
“从中我发现了两个问题,第一个,实名举报尚新风收受贿赂的向秋实,在行贿时间和地点上,曾三次改变说法,第一次说是十号晚上,第二次是说是十一号晚上,第三次又变成了中午。而地点一会儿在尚新风的家中,一会儿又在办公室!这样前后矛盾,逻辑混乱的陈述,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是记性不好呢?还是专门为了‘配合’尚新风?”
“在这里我们不妨做一个假设,比如说,向秋实在做完陈述之后,忽然发现十号晚上尚新风有不在场证明,怎么办?那就把时间换成十一号吧,然后又发现十一号晚上尚新风没有在家,哦,那就把行贿地点换成办公室吧。”
“结果就是不管尚新风如何辩解,总有一款‘时间和地点’可以适合他。”
魏权衡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呵呵地插言道:“周翊同志,我觉得你的这种假设,主观倾向性太强,听起来是在为尚新风做无罪辩护!“
周翊微微一笑回道:“无罪辩护谈不上,因为到现在为止,没有充分的证据能够证明尚新风有罪!至于你说的主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