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怔过后,李林森断然拒绝道:“郑有谷,我劝你别耍什么花样,老老实实交代罪行,争取宽大处理。”
这都是老话术了,其实谁都知道,背负着五条人命的郑有谷,再怎么宽大都难逃死刑。
郑有谷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摇了摇头,继续坚持道:“我要见你们局长,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
李林森冷笑说道:“我明白地告诉你,其实你说不说并不重要,因为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犯罪的证据!对你的讯问,只是我们依法执行的程序而已。”
郑有谷惨淡地笑了笑,哑声说道:“我读书虽然少,但是你骗不了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你们不可能收集到足够的证据。想定我的罪,你们还需要时间。”
“我已经听说了,你们局长向市里那群道貌岸然的败类承诺,五日之内必破此案,对吧?”
“只要让我见你们的局长,我以我死去女儿的名义保证,我会如实回答你们想知道的一切!”
李林森犹豫了几秒钟,然后起身走出了讯问室。
能够顺利结案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他必须得向局座请示一下。
十分钟之后,李林森回来了,与他同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纪更轻的警察。
周翊坐在主审位上,看着那个面色平静,不见一丝戾气的中年男子,微微皱起了眉。
他很不明白,郑有谷为什么坚持见他。
没等李林森介绍周翊的身份,郑有谷就抢先开口道:“周大队,不,周局长,我认得您!”
周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打量着对方问道:“你是东吉人?”
这是他凭着‘周大队’这个称呼做出的判断。
“是的,我老家就在东吉,我的父母一直生活在那里。所以,我知道很多关于您的事!”郑有谷语气里自然流露出一种发自肺腑的尊敬。
我在东吉这么有名的吗?
周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方,心里想着这厮莫不是在套近乎耍花枪?
“今年六月份,我老家的菜田地被征用了,补偿款一分没给,我父亲和邻居们一起去理论,结果被傅宇手下的人打瞎了眼睛。当时没地方喊冤也没人敢管。一直等到您来了,傅宇被抓了,补偿款也发下来了。”
“说真的,周局长,大家都特别感激你!我父亲说,你当时走得太突然了,他们想送行都没来得及!”郑有谷十分诚恳地说道。
李林森和两名刑侦人员听到这里,不禁向局座投去一道钦佩的目光。
看看咱们局长这人气和声望!
然后又不悦地瞪了郑有谷一眼,什么叫‘走得太突然了’,会不会说话你?
“你说要见我,我也来了。现在,你可以如实交代自己的罪行了!”
周翊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无用的话题上,虽然有些话听着确实挺舒服,但他绝不会因为这个就忽略了面前坐着着的是一个背负五条人命的变态杀人凶手。
“他们都该死!”
这是郑有谷供述杀人罪行前的开场白。
案件起因其实并不复杂,当时作为安平十九中学高一学生的鲁浩,追求同班女同学郑欣未果,遂买通郑欣的好友将其骗到出租屋内实施了侵犯。事后郑欣报案,安平警方立案,并依法将鲁浩刑拘。在讯问过程中,鲁浩声称郑欣是他的女朋友,当时是自愿与他发生关系,只是因为他提出分手而对方不同意,所以一气之下诬告他强奸。
鲁浩的说法,得到了同学和老师的证明。
这其中,鲁万高那位任安平市副市长的表哥,也就是鲁浩的表叔,对案件的走向和结果,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之后鲁浩被无罪释放,郑欣承受不住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更接受不了好友的背叛和老师同学作伪证的事实,于某日清晨在河边小树林上吊自杀。
亲眼目睹女儿死状的郑有谷几近崩溃,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复仇的种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让逍遥法外的罪魁祸首血债血偿。
他卖掉了安平的房子来到阳城,并用所有的积蓄在阳城一中附近开了一家网吧,他耐心等待着,等待着那个小畜生的身影出现。
鲁浩在某一天出现了。
郑有谷蓄意接近他,用极优惠的会员卡吸引他,使其成为网吧的常客。然后在一次包宿的晚上,趁鲁浩睡着的机会,他成功拿到了鲁浩家中的钥匙。
他原本可以早早动手,但最终选择了十月二十三日零时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一天,是他女儿郑欣自杀两周年的忌日。
钢笔的笔尖在纸上沙沙地移动,刑警赵岩飞快地记着笔录,一手漂亮的行楷让旁边的李林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鲁浩不认识你吗?”听完郑有谷的供述,周翊针对其中疑点逐一询问。
“他当然见过我,在我女儿报案的当天,我还打过他一耳光。但,不管是他,还是鲁有高,竟然都不记得我了?可笑吧?时间只过去了一年多,但在这些人的记忆里,却已经完全没有了我这种小人物的存在。连同他们犯的罪,造的孽,都忘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周局长,您说,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郑有谷的声音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