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屿霁从浴室里面出来的时候, 门口的两人还气氛僵硬地待在门侧。
他奇怪地看了一眼,又道:“怎么不进来?”
杵在门口形似木头似的男人稍稍偏头,似是确认了什么, 这才侧开身体, 把半开的门拉宽了缝隙, 足以让人进入。
总统套房内的构造几乎和另外一间房一模一样, 刚从浴室内出来的男生身上还带着湿气,浴室内磨砂质感的玻璃染上了一层薄而朦胧的雾气。
理智而言,秦洋能勉强理解谢知聿的做法, 但他并不喜欢对方对哥指手画脚的行为, 以及故意说出口的、让人误解的话语, 甚至解释都如此的敷衍。
床上的被单还是睡醒时凌乱无序的状态。
秦洋挪开视线,走到桌边,“哥,给你带了早餐。”
林屿霁抬眼,看到放到桌面上的白色袋子, 秦洋将餐点从里面拿出, 是他常吃的早餐选择, 一共两份。
秦洋看着还在门边的谢知聿,笑意不达眼底:“不知道谢先生也在, 只准备了两人份。”
“时间也不早了, 谢老师是不是赶着要去公司?”林屿霁看了眼闹钟, 对着男人道, “我那份给你吧, 等会我再和秦洋下去吃。”
他说完便垂下了视线,没有接收男人的目光,而是径直去窗边, 抬手打开了一点窗户。
沉闷的室内通了风,这才多了一点流动的生机。
今天天气倒是不错,晴天,日照充足,顶层的美景一览无余,但站在窗侧的人却是无心欣赏。
林屿霁做事情很少有脱离自己掌控的、难以揣摩的时候,鲜少的几次都是在谢知聿这里碰的壁。
显然,这一次的新的生理和心理的微妙变化有点影响到了他和谢老师的相处。
他多了一点逃避的心态。
谢知聿敛回视线,指尖微蜷,又克制地松开。
他……是感受了什么,所以开始有点疏远了吗?
昨天晚上他确实比以前话少了一点,总是在玩数独,没有怎么和他说话。
秦洋侧眸,眉心轻拧,视线同样落在谢知聿的身上。
昨天睡的晚,男人眉宇间藏着淡淡的疲倦,古井无波的视线与投来的窥探对上,叫人看不清内里真实的情绪。
两人之间有着微不可察的难以切段的磁场共鸣和彼此暗号一样的气场,让外人难以插入。
秦洋神色平静,打破了静谧:“麻烦谢先生了,下次再找机会请您吃饭,今天您太忙,看来是不行了。”
他道:“我等会会陪哥一起回校的,不用麻烦您这边了。”
林屿霁回头,便见到谢知聿拿起西装外套,挂在臂弯,指尖轻扣,压在平直硬挺的布料上,凹陷的那一处有淡淡的颜色加深。
“我会去公司吃。”他对上林屿霁的视线,语气如常,“林十一,记得按时吃早餐。”
深蓝色的眼眸如似蔚蓝无际的海,看不清深浅,也不清楚海底真切的温度,只能摸透浅层的、所有人都能一眼分辨的颜色。
但阴郁的蓝自古以来被定义为悲伤的色调。
林屿霁顿了一下,说了声好。
他看着男人神色平静地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出门时开合的动作,无名感受到一点与往常无异的动作中隐藏的落寞。
落寞。
这样的词汇拿来形容谢老师显然有点不大合适。
门口闭合的“啪嗒”声徐徐落下,秦洋适时出声:“哥。”
男生清亮的音线抓回了林屿霁的注意,林屿霁侧眸,道:“怎么了?”
秦洋:“一直不知道你和谢先生怎么认识的。”
他掀起唇,语气却很淡,“总觉得你们像是认识了很多年的老朋友似的,明明我们才是认识最久的。”
那点深沉被下一秒的孩子气打破,秦洋盯着他道:“哥是不是喜欢他比我还多一点?”
林屿霁接过他递来的插好吸管的豆浆,瞥了他一眼。
从书中的时间线和理论逻辑上来看,谢知聿不可能和林屿霁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秦洋当然是要和林屿霁更加交往深一些。
有些东西说多了就容易破绽百出。
秦洋并不傻,当然,林屿霁也不是很想骗他。
对方对他明显有着很强的信任,说什么就信什么那样的盲目。
温热的浓稠浆汁在舌尖打转,抵消了初晨的寒凉,但味道而言,还是上次谢迁买的那家要地道正宗一点。
林屿霁分神,正想着怎么绕开这个话题。
对外高冷的影帝耐心地看着他的动作,修长的指尖比着大小,剥下小块肉包,抬手,递到他的唇边。
林屿霁视线微移,挪到近在咫尺的手上,白色的馒头表皮占据了视野。
他扬了下眉,问道:“干什么?”
秦洋道:“喂哥吃早餐。”
林屿霁:“?”
男生面上明显的低迷的情绪外露,抿着唇,眼尾的泪痣缀上了一丝可怜兮兮的意味。
他语气内也带了梆硬的口吻:“不对哥更好一点,哥就会更喜欢别人了。”
他压下了心底的负面想法,近乎冷然地评价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