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
大理寺。
“这就是你说的钠？”
秦元正看着那托盘中银白色的一小团，疑惑地转头看向叶辰。
“它和岁银失窃案有什么关系？色泽确实很像，你的意思是说，银子是被掉包的？可是那车马落水时的异像又该如何解释？”
叶辰拿出卷宗，沉声说道：
“寺卿可还记得卷宗里，装载白银的马车掉下河水之后出现的情况？”
秦元正点了点头。
那卷宗他翻看了几十遍，早就烂熟于心。
叶辰点了点头，将那一小块金属钠扔进了水里。
只见钠落入水中的瞬间便开始溶解，随即便有剧烈的火花飞溅而出，同时产生浓烈的烟雾，噼里啪啦地在水中爆鸣开来，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秦元正瞬间瞠目结舌。
就听叶辰沉声说道：
“发声如雷，有烈火燃于江面，江水翻涌，云雾蒸腾，随后消失无踪！”
秦元正眉头紧锁，站起身来回踱步，思忖良久之后，才开口问道：
“此物制取难吗？”
“难！”
叶辰沉声说道。
这十天，他几乎不眠不休，跟翟锋一起，先是用磁石金丝制造手摇发电机，又是电解盐水分离钠，耗费心机才得到了这么一小块。
秦元正没有细问过程，沉声说道：
“连太子殿下制取这么一块都这么难，那犯案之人又如何制造出四十四万两这东西出来？”
叶辰摇了摇头。
“用不到四十四万两，金属钠的密度连白银的十分之一都不到，看起来是四十四万两，但是实际上的重量，恐怕只有四万两。”
没等秦元正说话，叶辰就接着说道：
“根据户部往年的押运记录，南河省的押运队伍想要从南河省到达京畿省，最少也要一个半月。但是今年七月十二日南河省的押运队伍出发，二十六日就抵达京畿省，这期间只用了十四天。”
“想要达到这么快的速度，除非……”
秦元正沉声说道：
“除非押运的马车所载重量根本不是四十五万两！”
叶辰闻言点了点头。
秦元正眉头紧锁，思索片刻说道：
“如此说来，那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一个人。”
叶辰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我知道寺卿想说的是当时负责押运、监察岁银的户部侍郎王崇贞，只是恐怕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即使是四万两，也需要很长的时间布置，而且制取四万两钠，所要花费的钱财，比四十五万两白银少不了多少，因为据本宫所知，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唯一能够用来制造钠的矿物只有氯化钠。”
“也就是盐！”
“盐？”
秦元正愣了一下，突然说道：
“太子稍候。”
说着，急急忙忙出了大堂，过了片刻之后，拿着一本卷宗回来，翻开一页放在叶辰面前。
“四年前，也就是三皇子刚刚执掌大理寺的那一年，东山省封缴了一个制贩私盐的窝点，当时组织查办这件事的人，是三皇子。”
四年前？
三皇子？
叶辰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能不能请秦寺卿将所有三皇子任职以来亲自督办的案件全部找出来？”
秦元正点了点头。
“可以，这事并不难，三皇子在大理寺一直都是甩手掌柜，他亲自督办的案件并不多。”
之后秦元正带人翻找，总算是将所有三皇子督办的案件全都找了出来。
叶辰拿起那些案件一件件细细观看，不久之后，就有了收获。
“平康二十三年，北河省伪造白银大案，督办者，三皇子！”
“所使假钱形质色泽极类白银，犯案者是二十来名方士，缉拿过程中杀死四人，收监十二人，另有主谋及其家眷六人逃离。”
叶辰眉头紧锁。
方士就是一群炼丹制药之人，他们也确实最有可能接触到钠的制取。
在古代，很多金属甚至是化合物都是这群方士在机缘巧合之下整出来的，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火药。
而根据叶辰所知，早在宋朝之前，就有方士通过硝石干馏法制造出硝酸。
方士，假白银，私盐。
而经手之人，都是三皇子。
看来幕后之人，已经很明显了。
秦文正神色严肃，沉默片刻问道：
“太子殿下，你准备怎么办？”
“证据还不足！”
叶辰微微摇了摇头，嘴角却已然缓缓上扬，
“既然要办，那自然是把台前幕后的所有人都揪出来！”
“不过在这之前，我得想办法让户部侍郎王崇贞吐出点东西！”
秦文正点了点头，思忖片刻说道：
“此事事关重大，稍有差池，哪怕是太子殿下也要身陷囹圄。”
说着，秦文正拍了拍手。
只见一个面容硬朗，双目如炬的中年人从正门走了进来。
身着飞鱼服，腰配绣春刀，龙行虎步，气机内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