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来头大了去了。
当年蜀山三十六峰峰主齐上阵都奈何不了林玄策,更何况,林玄策还有一个至交好友,“一绝顶”昆吾山掌教紫清真人张如涯。
林玄策尚在人世,他的剑没人能夺得了。
这小子既然能拿出林玄策的佩剑,那么他肯定跟林玄策关系匪浅。
当今修真界,没有比这更硬更扛事儿的背景了。
思及此,燕无伤沉下脸。
当年上任天伤剑剑主就是殒命于林玄策剑下,而今要轮到他了吗?
燕无伤垂眸挣扎良久,最后一咬牙,心一横,举起天伤剑横在自己脖子上。
“祸是我儿闯出来的,老夫愿以命相抵,还请公子在老夫死后莫为难我儿!”
“且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陈海循声望去,一个紫袍老翁带着一个青年男子脚踏重重剑霭,施施然从天而降。但见这老翁身高八尺,长臂过膝,生的一副慈眉善目。再看他旁边那个青年男子,仪表堂堂,正气凛然。如若陈海不知他真实秉性,怕不是真把他当成谦谦君子。
“小师弟啊,别冲动,把剑放下。都是道门子弟,拜一个祖师爷,刀剑相向像什么样子?”陈家栋一边猛搓被冻得有些红肿的手,一边走到陈海跟前。
见陈家栋前来说和,当着外人的面,陈海不想让他下不来台,于是就收起那一百零八柄飞剑。
燕无伤暗暗松了口气,转头看向他的好大儿。
没辙了,这事儿已经闹到这份上。
他也只能狠下心来,狠狠踹了一脚燕顺弘的膝盖弯。
燕顺弘猝不及防,重重跪在软烂的淤泥中。
“爹,你干什么?”
到底是年轻人,燕顺弘一向把脸面看得比命还重。
让他给一个同辈人下跪,他脸面岂不丢尽了?
燕顺弘不乐意了,非要站起来。
燕无伤按住他一边肩膀,燕顺弘使出吃奶的劲儿膝盖都提不起来一寸。
他气急败坏,习惯性把燕无伤的手抓过来狠狠咬下一口。
修真之人坐卧行走都有罡气护体,怕崩掉燕顺弘的大牙,燕无伤甚至还撤去护体罡气。不一会儿,他的手便被他这个好大儿咬出血来。
“子不教父之过,老夫愿代我儿受罚。钻胯也好,磕头也罢,就算是赔尽家财老夫也认了,但求公子留我儿一命,老夫定当感恩涕零。”
对于一个过分溺爱独子的老父亲,陈海还能说什么?更何况,这事儿已经不是他跟燕顺弘之间的小打小闹,一个处理不好,这事儿便能上升为昆吾山、蜀山、悬镜司三者之间的冲突。
此事已然逐渐走向失控,除了偃旗息鼓他想不到更好的处理方式。
陈家栋常年跟各方势力首脑打交道,自然练出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他看见陈海有心饶过这对父子,悬镜司也不希望看到蜀山跟昆吾山干起来,于是就站出来给双方铺了道台阶:“师弟,蜀山这边也挺有诚意的,要我看,咱们就大度点,让他们赔你点精神损失费,这事儿就算了吧?”
陈海还得再端一会儿,因为陈家栋给他使眼色了。
人情世故他素来不如陈家栋练达,听陈家栋的准没错。
陈家栋眨巴眨巴眼,转头走到那个紫袍老翁面前。
开口之前,他先打了个道揖,接着他才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按辈分,小子得尊您一声师叔。家师紫清真人常在我跟前提起您,说是放眼华夏,能与他老人家坐而论道的除了您,再无旁人。小子对您向来也是敬重有加,只是今天这事,实在是天伤峰峰主欺人太甚。我家小师弟此次下山挂的是家师的道号,还请师叔莫要插手小辈之间的摩擦,小子我不胜感激。”
“紫清真人真是这么评价贫道的?”
这紫袍老翁乃是蜀山掌教。
以他在道门中的辈分,陈家栋是该尊称他一声师叔。
“小子哪儿敢拿家师胡乱开玩笑。”陈家栋低眉顺眼,恭顺有加。
蜀山掌教乐呵呵的抚了抚他那搓山羊胡,感觉自己很有面子。
有资格跟“一绝顶”坐而论道,还不够他臭屁的?
可见陈家栋多人精,一出手就非常精准拿捏了他的心思。
“小辈之间打打闹闹挺正常嘛,既然如此,这事儿贫道就不插手了。”蜀山掌教也是个人精,他能听不出来陈家栋是在吹捧他吗?他知道,而且心里清楚的跟个明镜似的。
只是陈家栋给足了他们蜀山面子,还委婉的点出陈海是昆吾山掌教格外看重的弟子,并且将此事定性为小辈之间的摩擦。
三管齐下,他要是不就着台阶下,改天就该昆吾山掌教到他的山头上讨说法了。
有了蜀山掌教的保证,陈家栋非但没觉得能松口气,反而感觉压力更大。
既要让昆吾山有面,还得保证不能让蜀山丢了面子,这就很考验他拿捏尺度的能力。
陈家栋沉思片刻,心中很快就有了主意。
他先是将燕无伤扶起来,继而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天伤峰峰主,论辈分,我是不是得喊你一声师兄?”
昆吾山掌教在道门中的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