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青石井,井口幽黑深不见底。
井中有三十六根青铜柱,青铜柱上血迹斑斑,周旁烟雾萦绕,好似直下九幽。
井旁坐了个身形枯槁的白发老翁,披了件道袍,道袍上血迹斑斑,蛀洞繁多。
此井名曰困龙井,此柱名曰锁龙柱。
此处压胜为何物?
陈海心头血一两,幼时所用襁褓外加替身木偶一只。
今天是个好时候啊。
那白发老翁久违的活动几乎快要僵死的关节,起身探头望向井底。
井底传来阵阵龙吟,淡淡的龙威随着烟雾氤氲。
这龙威是从那替身木偶身上散发出来的。
陈海打小就被这白发老翁种下九龙图,往来二十多年,这替身木偶终于有反应了。
白发老翁老怀甚慰,既然陈海已经开始走上了化龙古道,那距离他成就真龙之日还会远吗?
不远矣,不远矣。
白发老翁激动的抬起干硬的手掌,神情狂热的望着笼罩在他头顶的那缕天光。
困龙井,困龙井,世上若没有真龙,那要这困龙井又有何用?
夜枭般的粗呖沙哑的狞笑声响彻整个山洞,传出很远,洞门口站着俩青衣童子,他俩啊,听到这白发老翁的笑声赶紧走开。
“掌门又发疯了,说不定他还要喝人血嘞。”
“你疯了,敢在背后说掌门的坏话!掌门可是会掐听风诀的,隔着十万八千里他都能听得见你说什么。”
“我听说掌门他老人家闭关前一共收了十个徒弟,就他这怪脾气,真不知道他那些徒弟是怎么受得了的。”
“你还说,你还说!”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咱俩还是快走吧,走慢了说不定咱俩真被掌门给吃了。”
突然,一声清越的鹰呖划过长空。
那两名童子不禁止步抬头望去,只见一头雪雕掠空而来,片刻不歇飞去后山。
“有贵客登门?”其中一名童子疑惑问道。
那头雪雕自茫茫雪原而来,飞到一条峡谷上空时它猛地拢起双翼俯冲下去。一座青石牌坊坐落峡谷中央,牌坊左右各有一尊麒麟石像,那头雪雕落在其中一尊麒麟石像上。紧接着,它体内爆发出一团青光,待到青光散去,那头雪雕消失不见,替而代之的却是个手持转经轮,脸庞黝黑,皮肤褶皱的藏地喇嘛。
“藏地布拉达宫大喇嘛拜见昆吾山掌门。”他站在牌坊
石阶上薄雾惨淡,气氛幽远静谧。
大喇嘛见始终无人应话,咬咬牙,豁出去了:“昆吾山掌门,五十年丁伐之乱,多少异士惨被卷入纷争,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这才过去多少年?昆吾山掌门,莫非你又想重启战端不成?”
“昆吾山不迎恶客,望你好自为之,慢走不送。”
无数把青釭剑从各处山峰冲天而起,以百川归流之势聚集到峡谷上空,浩浩汤汤横无际涯,遮天蔽日!
眼见昆吾山态度如此强硬,他顿时明白此事再无商榷的余地。
南无阿弥陀佛。
大喇嘛双手合十,双眼微闭,脸上露出慈悲之色:“既然你昆吾山一意孤行,那就休怪贫僧代我佛伐魔。”
他猛得瞪大双眼,脑后爆发出无尽煌煌佛光,脚下现出琉璃澈净莲台。剑气大潮翻腾起伏,如银川倒挂,笼盖四野。
狂风扑面,大喇嘛仰起头,庄严宏大的梵唱陡然响起,助其气势节节攀升。
狮子吼楞严咒!
佛家六字真言护佑其身,一头由经文构成的六丈金狮法相在他身后显影,昂然抬头。
转经轮疾速转动,大喇嘛合上眼,带着决然之意将手中转经轮抛上高空。紧接着,那六丈金狮法相迎风见涨,百丈,千丈,万丈……直至最后金狮法相脚踩昆吾山山头,一头扎进那剑气大潮之中,携着万钧气力仰天大吼。
恍如巨浪撞上山崖,剑气大潮忽而倒卷,峡谷两侧山壁瞬间倾塌,巨石轰隆隆滚落,地面嗡嗡震颤,四下烟尘弥漫,遮天蔽日。
剑气大潮这一退就是几千里,大喇嘛登高望远,望着那散而不乱的剑阵他脸上忽然露出颓丧之色。
他全力一击却只令那剑阵的阵型散乱了一些而已。
代佛伐魔?笑话耳。
他自嘲的笑了笑,闭上双眼。
剑气大潮倏忽而至,锐不可当。
金狮法相只撑了不到半分钟就被剑气瓦解,即便大喇嘛已是半佛之身,也被这剑气所伤,坏了根基,百年修为毁于一旦。
摧枯拉朽。
大喇嘛从空中坠落,撞塌了牌坊,砸碎了麒麟石像,仰面躺在石堆里。一个腰间别着酒葫芦的束发老翁拾级而下,慢慢走到大喇嘛面前。
他把手拢进袍袖里,弯腰瞅了瞅大喇嘛。
“你也知道我家掌门是什么性格,决定要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你这是何苦呢?替天下苍生问我家掌门讨个公道?不至于吧。当年丁伐之乱你们喇嘛庙不也不管不问吗?天下苍生与你何干?”
“天下苍生是贫僧无关,可贫僧心小,只能装得下天下苍生。”大喇嘛幽幽说道。
“好一个天下苍生,好一个大喇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