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和和蓝羌跟着血迹，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许星河和虞火。
虞火倚着洞壁，脸色苍白得几乎到透明的程度，显然他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许星河半跪在他身前，紧紧抓着他的手，生怕一松开眼前的人就消失不见了。
虽然预想到虞火的结局可能不太好，但如今亲眼见到，楚和的内心还是受到了冲击。
“你俩也逃出来了，真好。”虞火看见他俩，眉眼弯了弯。
楚和在他身前蹲下来，被苦涩堵住了喉咙。
“楚和，见到你们我很开心。”虞火的嘴唇失去了血色，白得吓人。
“我也很开心。”楚和眼眶酸胀。
“带许星河离开吧，”虞火偏头望向洞外，“离开这里......”
蓝羌随着他的视线看向外面，目光一沉。
许星河的泪水早已流光，瞪着通红的眼定定地注视着虞火，连眨都不眨一下。
听到这话，他摇了摇头，倔强道：“要走一起走。”
楚和微微蹙眉，心中有一种异样之感，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儿。
他起身走向蓝羌，给两人单独说话的空间。
蓝羌仍然专注地望着洞外。
此时夜空的黑减淡了一些。
硕大的倒计时悬浮于上面，极具压迫感地跳动着——
85：12：48、85:12:47、85：12：46......
距离梦境毁灭还有三天半的时间。
但蓝羌的视线并不是落在倒计时上，而是倒计时下方的某个人身上。
清醒的许星河伫立在一棵树下，静静地凝望着这边。
楚和不敢想象，他在十几个月里多少次站到过这个位置，多少次目睹过虞火的离去。
他应该也试图挽救过虞火的性命，但不知道最后为什么放弃了。
虞火的血越流越多，眼睛也渐渐失去了光彩。
“许星河，你不要自责，我的命本来就是你救的，就当还给你了。”
许星河拼命摇头，伸手去抱他的膝弯：“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傻子，我们是黑户，也没有钱，“虞火避了一下，”而且太远了，我撑不了那么久......”
许星河把头埋进他怀里，哑着嗓子抽泣。
“许星河，你亲亲我吧，”虞火的声音越来越轻，“从小到大，没有人爱我，你是第一个说喜欢我的人。”
他的声音里带着哀求：“许星河你亲亲我吧......”
“我爱你。”许星河抬起头，颤抖着吻上了那双冰凉的唇。
虞火笑了一下，缓缓闭上了眼。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漫长，许星河最后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然后松开来，接住了虞火瘫软的身体。
他不哭不闹，只是安静地抱着他。
楚和抹了一把眼角，拉着蓝羌向外面走去。
另一个许星河还站在树下，连位置都没有挪动过，宛若一尊雕塑。
“不进去看看吗？”楚和走到他身前。
许星河面色平静：“看到了。”
“果然，”蓝羌说，“里面的那个才是主体。”
“你们还不算傻，”许星河笑着说完，眼神黯淡下来，“好不容易见到他，我哪里舍得离开半步。”
楚和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有尝试过救他吗？”
“当然试过，”许星河垂眸，“刚开始我以为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开心得要疯了。”
“我用尽了我能想到的所有办法，一次次地尝试救下他。”
“但十几次之后，我绝望地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机会，这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境！”
“而且我根本无法改变虞火的结局，我的举动只会对梦境造成破坏，加速他的死亡！”
他越说越激动：“而且这些破坏是无法消除的，它们会影响下一次的循环。”
“我和虞火的回忆本就不多，每发生一次破坏，下一次循环我们的回忆就会消失一部分。”
楚和默然不语，原来如此，怪不得许星河对他们的行动反应那么大。
“我害怕这样下去，虞火也会消失在我的梦里，所以我不敢了。”
“我不再试图救他，我开始陪着他一遍遍重新经历我们的回忆，只要能看见他、碰到他，就可以了。”
楚和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半天才吐出一句：“对不起。”
“没关系，”许星河不太在意，“你们没破坏什么，反而挨了我不少揍。”
三人互相对视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在笑，楚和却感觉压在心头的巨石更加沉重了。
蓝羌：“真不打算醒了？”
“嗯。”许星河点点头，态度很坚决。
楚和叹了口气，再次看向天穹中泛着银光的巨大数字。
二级......
距离回到现实世界就只差一个噩梦了。
他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回去，如今都化为了泡影。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楚和向旁边看去，蓝羌对他笑了笑，安慰似的捏了捏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