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咳了声,一低头,看到两个孩子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顿时道:“将他们放回去吧。”
老王妃看见孙儿孙女睡的香甜,脸上不自觉的露出柔和的神情,上前先小心翼翼的将孙子抱起来,送进里套间里。
待她回来的时候,老太太却已经走了。
老王妃又将孙女抱进去,回来后,她坐在了炕桌的另一侧,这才问道:“你祖母怎么了?”
盛云昭也没打算瞒着婆母,轻声道:“我给祖母安排了一个去处,祖母要思量思量。”
老王妃听完,顿时恍然,想必是云昭和老太太说回封地之事,老太太一定拒绝了。
不过她倒是好奇,云昭对老太太说的去处是哪里。
她便也这么问了。
盛云昭却是挑眉对老王妃笑,“那母妃呢?您可想好了?”
这个时候,盛云昭的心有了一种归属感。
在纪家两年多,她始终当自己是外人,虽然对罗氏平时那些刻薄的话,表面上她不怎么在意。
可却是隔了心,以至于就算她示好之时,她的心也无波无澜。
之前,老王妃为了她的儿子,也说过一些算是刻薄尖锐的话。
而自己也对老王妃说过不客气的话。
尽管如此,她们却谁也没入心,就事论事,过去便过去了。
就如今日,老王妃就像是忘记了她那晚的逆耳之言一样,脸上还带着笑的面对她。
老王妃见她受了伤,竟还能调皮,故意虎着脸白了她一眼,“你这丫头真是愈发嚣张了,真当我不会罚你吗?”
盛云昭没忍住弯起唇角,想起她刚嫁进来的时候,老王妃故意找她的麻烦,她们来来回回的,现在想起来,只感觉好笑。
老王妃说完见她笑,不由也一时没绷住跟着笑开。
待笑罢之后,老王妃才正色起来,“你说的对,若是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但囚禁的是我自己,不但是对自己的折磨,也是对身边人的折磨,我决定与过往言和。”
骤然听到老王妃这样的话,盛云昭由衷的笑了起来,有些动容的握住老王妃的手,“母妃,谢谢您……”
伤口不在自己的身上,别人不会知道有多痛。
没有人知道老王妃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会如此。
但盛云昭知道,老王妃能够迈出这一步,一定是花了很大的勇气和力气。
她嫁进了淮南王府,那就是淮南王府的一份子,自是希望家人和睦。
没有人会希望家里头总是吵吵闹闹的。
“要说谢,母亲谢你才对。”老王妃摇了摇头,感叹般的道:“这人啊,一旦钻进死胡同里,若是无人点醒,必然是会撞个头破血流的。
我们谁都不是圣人,都有自己的过错,就如我对忱宴,给予他的那般冷漠,不用问我也知道,给他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每每想起忱宴年幼时因疼痛喊着娘亲时,我狠心不去理他,我便恨自己……”
盛云昭看着老王妃满是痛悔的神情,心下暗叹,“母亲,过去了。”
老王妃很快整理好情绪,对她一笑,“是啊,过去的无法改变,我想,那就想办法挽回好了。
好在,一切都还有弥补的机会。”老王妃说着苦笑了声。
盛云昭听着老王妃幡然醒悟的话,满是为她高兴。
她看的出来,老王妃明显与平时不同了,就像是头顶的阴霾散尽,剩下的是满空的晴朗。
一转眼的功夫,盛云昭看到窗口处一片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她眸光微闪,只当没看见。
直待老王妃走了,风午才从外头进来,“王妃,青蔓学庐没事了,进去转了一圈儿后,没有找到什么,便离开了。”
盛云昭顿了下,“知道了,我这里没事了,你先去歇息吧……”
风午闻言对她一礼,随后出去了。
盛云昭坐在炕桌旁,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果然,她没冤枉苍易。
要说心里不起波澜是不可能的,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
但她也不是放不下之人。
这时,芸娘走了进来,“主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芸娘心思细腻,主子情绪一般不外露,她或许难以看出什么端倪。
然而,她却可以看出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只是老太太和老王妃都很是关心主子,一直在,她却没有机会相问。
好不容易没了外人,芸娘这才进来的。
盛云昭看着芸娘,片刻,她才缓缓的道:“苍易回来了……”
“什么!”芸娘面色一变,顿时如临大敌,目光犀利起来,“主子……不得不防……”
她后面这一句,几乎是用了好大的力气。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矛盾。
对苍易,芸娘有感激,也有松了一口气。
她是暗卫营的人,从进入暗卫营那天起,就需要牢记营规,是需要刻印在骨子里。
服从,无条件服从统领的命令。
违抗等于背叛组织,那统领就有权处死她们。
若是苍易执意要她跟着离开,她没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