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满囤迷茫地起身,两只手放在轮椅上,仿佛全靠它获得支撑。
“四姐,我……”
“跟你没关系。”
乔巧拍拍他的手背,温言安慰。
“你就是发善心,接济了家门口路过的一名叫花子。而后叫花子去了哪里,遭遇了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
乔满囤慢慢定下心来。
四姐的比喻有些无情,但事实,的确是这样。
少年人,心怀一颗赤子之心没错。乔巧只想让乔满囤知道,他不需要为他的行善积德行为,背上包袱。
即使是刘四妮逃上山遇到生命危险,那也是她自己的抉择。
乔满囤不知情,不为罪。
只是,刘四妮究竟遭遇了什么,竟然选择这样一条路?
深山多猛兽,她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不害怕吗?
除非……
乔巧推着轮椅和乔满囤再次走出去,看着村民中心的刘家人。后者焦急之色有,但更多的,是愤怒。
他们在愤怒什么?
愤怒刘四妮的不听话?任性?
或许,令刘四妮更害怕的,不是野兽,而是人!
余里正和乔老爹好言好语商量,让他说服田老爹,带三个儿子协同村民上山。
毕竟田家是猎户,有些武艺傍身,又熟悉深山老林。有他们相助,安全系数会大大增加。
刘家人遭逢变故,乔老爹觉得自己不趁机落井下石都够善良了,还要他为刘家欠亲家一个大人情。
他脸上很不高兴。
碍于开口的是余里正,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唇紧抿一线,听着余里正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看这架势,乔巧知道最终结果是乔老爹妥协。
毕竟乔家在余家村安家落户,为此得罪余里正,是很不智的行为。
乔老爹刚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一直站在乔巧轮椅后的乔满囤,突然向前几步。
“爹,我也和他们一起上山找刘四妮!我知道山上的一些隐秘洞穴,可以藏人……”
乔满囤觉得,不管刘四妮因为什么事情离家出走的,当务之急,是先要把人找回来,保证她性命无虞。
如果刘四妮就此没了,他大概会因此内疚一辈子。四姐的开导,促使他冷静下来。而冷静过后,他便开始想对策。
他是这么想的,但乔老爹可就不能苟同了。
一听小儿子也要参与这么危险的搜寻工作,立马面如锅底黑,在余里正那里忍受的憋屈,全部化为火山爆发冲乔满囤去。
“放屁!这么多大老爷们在,轮得到你一个未束发的小儿说话冒头?”
恨恨地看了看以刘老爹为首的刘家人一眼。
“你若实在闲得慌,去后院帮你娘看着点咱家的地,约束好你的两个小侄儿,别被某些不怀好意的人趁乱打劫!”
“哟,乔老爹,你这是咋说话的呢?”
刘家二儿媳小罗氏尖细的声音响起来。
“啥叫不怀好意、趁乱打劫啊?若非你家处在进山的必经之路上,我们还不稀得来你这呢!”
刘老太用心更狡诈更歹毒:“姓乔的,我家四妮要上山,势必经过你家。你们别是看见了,故意装看不见吧?”
“够了!”
余里正怒喝一声,恨不得一巴掌把刘家人扇飞。
“你们到底是救人来的,还是聚众找乔家麻烦的?”
他苦口婆心劝乔老爹放下成见帮忙救人,刘家人却在这里拱火拖后腿。好像他帮的不是他刘家一样。
刘老爹也知道得罪余里正没他家好果子吃,瞪了眼刘老太和小罗氏。
“不会说话就闭嘴!家里这样,家外还这样,一群傻娘儿们!”
闹闹嚷嚷的村民们安静下来,火把在他们手里熊熊燃烧,烧得松脂滋滋作响。
乔老爹不情不愿地对余里正拱了拱手:“我去问问亲家,看他们怎么说。”
余里正松了口气。虽说田家作为猎户,响应官府征派是应尽职责。他的话,某方面也代表官府。
但他余家村的里正,又管不着人家田家村的。他不能越过田里正,去对田家人发号施令。
所以,只能通过乔老爹,寻求田家人帮忙。
乔老爹这个犟牛脾气,余里正为了说服他,颇费劲。
好在田老爹这回蛮爽快,乔老爹找到他把余里正的意思一转告,田老爹就带着三个儿子过来前院,找余里正报到。
队伍中有了猎户加入,青壮们一时间士气大振。
田老爹把人分为四队,每队十人左右。他和三个儿子,一人带一队,分头上山。
不求一定找到刘四妮,田老爹给儿子们的暗示是:务求把这些青壮全部安全带回来。
毋庸置疑这是他田家提高声望的好机会,可若出人命,就功不抵过了。
他们走后,乔家人也彻底不能入眠了。
拿出板凳,招呼村民们坐下,共同等候消息。乔老爹亲自端了杯才泡好的茶水,双手捧给余里正。
乔巧想去后院瞧瞧情况,推着轮椅,迎面撞上捉急忙慌跑前院的乔老太。
乔老太一把抓住她的轮椅,满脸气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