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你先放开……”
话未完,李辄就用略带祈求的语气打断她:
“那毒药好生厉害,我全身的骨头现在都疼得厉害。十六,好好的,安稳睡一觉好吗?”
李盏瑶用手肘推了推他,“我去拿点止疼的药。”
李辄却不放手,只拥着她,微阖着眼帘,“你别动,我便不疼了。”
他在她耳边呢喃低语,“求你了,别动……”卑微得,像一个的祈祷者。
彼此的温度,熟悉的气味,渐渐融合。
李盏瑶不再挣扎,也只是低语道:“我只是去拿药。”
他的眉眼虚抵着她的头,“不要。我一松手,你就走了,逃了……”
“我不走,真的是拿药。”
“可我怕,怕你像在医馆那次,骗我……”他声音轻得像在呓语,苦涩得像未熟的橘子。
“……”李盏瑶不吭声了。
李辄又圈紧了人一些,可骨头内的疼痛,让他不自觉加重了喘息声。
“我不骗你,只是拿药。不用药,会疼得睡不着。”
李辄依旧没动静,圈住她,不肯撒手。
“我拿了还回来。”
“不许骗我。”
“这是你的地方,我能怎么骗你呢?”
李辄这才松了双臂,只一动,骨头便像被刀砍斧劈。怪不得,当时猛犸立刻不能动弹了。
李盏瑶这才得从下去,找了药丸,服侍他用了。
见她转身,李辄又拉住她,轻唤:“别走!”
“我只是把药再放回去。”
“反正还要用,就放在枕边。”李辄说着,就如从前她会让出一半位置给自己那般,让了一半位置给她。他不再动手强迫她躺下,只是看着她。
李盏瑶呆愣了片刻,终于和衣躺下。
一躺下,李辄好似全身都不疼般,揽住了她。
总是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前方是湿润昏沉的沼泽地,她该远离,逃得远远的,可稍不注意,一只脚已经陷了进去。
人重来一次时,总以为自己是命运的掌控者,却从来不知,再来多少次,人都是被命运拖着走。
“娘娘们,皇上下过令,任何人不得入内。诸位娘娘们请回吧。”
“齐统领,我等实在担心皇上,望你进入通报皇上一声。若皇上睡着,我等悄悄瞧一眼,知道皇上安然便是。”
齐昭依旧恭谨但态度坚决地说:
“娘娘们,请回吧。皇上交代下官的话是,任何人不得入内,这意思便是,连下官都不得入内。娘娘们的心意,等皇上醒来,见了下官,下官一定将各位娘娘对皇上的关心,如数转达给皇上。”
“齐统领,您这话是何意?皇上如今病着,谁都不许进去,皇上万一用到人如何?是谁在里头伺候着?”
外头女人们的声音,李盏瑶被吵醒了,她没想到,自己竟真的睡着了。
她听着外头女人们声音,攥了攥自己的五指,浮云若梦自欺欺人的欢喜,瞬间随成无数的刃点,从心里,到血液里,到骨子里,一寸寸击穿她。
她起身,把李辄也弄醒了。
二人四目相对,耳边是齐昭和那些妃嫔的声音。
二人同时静默了,可即使没有声音,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终于外面的声音都去了。
李盏瑶跪在地上,垂眉恭谨道:
“皇上,这里头的药丸,每隔三个时辰服一次。服用三日即可。汤药太医院有人盯着。皇兄这儿,实在用不上臣妹,望皇兄恩准,许臣妹归府。”
李盏瑶垂首拜服在地。
李辄忍着骨头里的刺痛,坐在床边,看着跪伏在地的人,冷声问:
“许你归府,然后呢?”
“像从前一样。”
“从前一样?什么从前?是确定了我还对你藏着心思,再一次,带着你的孩子、亲信,一走了之。还是像你归来的这半年般,做一年都见不到两次,见到了,只当眼里从未有这个人存在的兄妹?”
李盏瑶滚在地上,脸虚虚的伏在地面上,“若得皇兄恩赐,臣妹定克谨克慎,定不辱没皇家颜面!”
“十六,”李辄赤脚下了床,站在她面前,“你每一次来宫里,不管是接格非下学还是妃嫔们的宴会,我都藏着,只敢远远的瞧一眼。为什么呢?因为我怕一漏了心迹,你就滑不溜手的跑了。装作不在乎,装作眼睛看不到你,这样,你总肯留在都城了。能看到你,便是好的。可很快,我发现了这不过是在细细碎碎的折磨自己。”
李盏瑶听得心惊肉跳,重重道:“皇兄!臣妹愿即刻前往封地!”
可下一秒,她被人拎着手腕,半吊起来。
李辄像拽着一束垂枝的梨花,盯着她,只说:
“为什么你能想回来便回来,想走便走呢?你既打定主意离我离得远远的,为什么还要回来!那年清明,你去祭拜夏子安,我已经决定那是自己见你的最后一面。从此,你自由、欣悦、肆意!我那颗凡尘的心,反正给过你,你走了,我就当它死了!帝王的深情从来也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