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可算回来了。张内监无缘无故跪在殿外,已近两个时辰了。”
“他既爱跪,那膝盖跪不烂,便不要起来了。”
李盏瑶冷测测回了一句,瞧也未瞧一眼,便入了殿内。
太子,荣妃,十三十四,金樱子,宫女银瓶及荣妃宫里所有的宫人……这是目前自己知道已经死了的。
那些,不过是明面上老皇帝为挡丑闻而杀的人。
太子是储君,还是个手里有兵权的储君。既要杀他,还要让他的死旁人瞧不出端倪,一定有个幕后的推手利用所有条件,凑成了天时地利人和,才叫太子死得突然又合理。
这个幕后推手,什么都知道。
知道太子和荣妃私通,知道太子有私军队,算计七皇子,利用十三十四,甚至把自己的猜测和回应都算得一清二楚。
而这个推手,不会是陈南青。他做梦都想李辄能回来,若太子一死,他便失去让李辄立大功的机会。
而此外,这个推手,除了张珩,没有第二个人。
清明时节的雨,说下就下了。
氤氲绵长的雨很快变成天地间的帘幕。
好似这天地也那枉死的太子而哭泣。
李盏瑶头疼得睡不着,便叫人送一碗安神汤来。
天星服侍她用药时,小声提醒了句,“公主,外头的雨越来越大了,春夜雨寒,小人替您把窗子都关上,免得受了风寒。”
李盏瑶粉白色的指尖点着杯沿,只嗯了一声。
往常,张内监不管做什么事,犯什么错,最严重了也不过是领板子,可打完后,公主又是给药,又是安慰,谁都瞧得出,这是小惩大诫。
见公主这回不应,天星也不继续说,只默默服侍公主用完药。出去后,天星在游廊下穿行,便看到跪在庭院内的张珩。
他的膝下是小白砂石,这种小白砂石,有日光照着就像银河星海,所以许多的富贵人家都喜欢用它来装饰庭院。
天星不知道张珩做了什么,可她看得出,张珩在故意折磨自己。这样的小白砂石,跪地时间久了,就会一颗颗嵌进肉里。如今还淋了雨,人的膝盖便相当于被雨泡着,更容易被小砂石垫伤膝盖。
突然,那张珩腿下一软,人便倒了下去。
天星不顾雨水,冲了过去。
“张内监,公主也未责罚您,您先起来吧!有何错,您再向公主认便是。”
张珩的双腿打着颤,却依旧推开要搀扶自己的天星。
天星被他三推四推,只好回去。
二人并不知道,角落里,李盏瑶将一切都收了眼底。
可她只是掸了掸衣上的微雨,便转身回殿。
第二日,鸡声唱晓,天下大白。
外面大概是闹成一锅粥了。
李盏瑶一夜几乎未睡。只等着消息。
一直到早间辰时,才有个小内监进来禀告,一切尘埃落定,皆如公主所筹。
李盏瑶这才悄然松了口气。
小内监顶着清明淅淅沥沥绵绵缠柔的雨,又出了公主府。
清明寒食,庭院前的白梨花经过绵长的风雨,一番狼籍。
张珩依旧跪着,因体力不支,又受风雨,本就雌雄莫辨苍白的脸皮愈加苍白。
李盏瑶得到消息后,便进了宫一趟。
这时候,她不是众矢之的也是众矢之的了。
虽众朝工还未弄清楚前因后果,但在太子和圣女是被镇抚司官差所杀这件事上,却都出奇有一致认知。
已经有十来封折子上述,怒斥李盏瑶祸乱朝纲,纵容下属戕害皇储,不知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十六公主担任镇抚使本就是牝鸡司晨,天理难容!若不再重责公主,只怕大沥的根基都要毁于一旦。
众怒之下,李盏瑶顺其自然被下令禁足闭门思过,还被撤掉镇抚使的官职。
出宫的时候,恰好遇到七皇子。
七皇子屏退众人,上来言,“皇兄要恭喜妹妹了。”
李盏瑶与七皇子行了礼,漠然反问,“七皇子,妹妹好似没有任何地方值得恭喜吧?倒是七皇兄,前途清明坦荡。太子虽死有余辜,但毕竟是父皇的长子,十六就不恭喜七皇兄了。”
七皇子不着痕迹冷哼一声,“太子之事,旁人不知道,可父皇,你我心里都清清楚楚。今日之贬,父皇会都一笔笔为妹妹记在心里。不过,昨日回府后,太子之事萦绕在兄长心间,总有一种,冥冥中被人推着走错觉。”
李盏瑶浓长的睫毛,丝毫未动,只淡然道:“妹妹知道一句话,任何事只要人为,必然有一条潜规则:谁得利,谁最为嫌疑者。这般论起来,皇兄您可千万盯着朝堂上企图用这件事构陷您的人。”
“妹妹这意思是,我做的?”七皇子李羡打量着李盏瑶。
李盏瑶冷然暼着李羡,回:“妹妹做的一切不过是为父皇分忧,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失官被禁。被兄长这般一提醒,倒真想查查,是谁害得我落入这般田地。”
“会不会是新会来的人呢?父皇可是好好奖赏了十一。”
李盏瑶冷笑了一声,不耐烦瞥李羡一眼,冷嘲道:“允诺会给他驻西北雪域的将士最好的军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