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定郡的一家酒楼里,评弹细细唱,暖酒熏人醉。
这小酒楼,三层而已,处处却精致奢靡。玉盏银碟,月纱檀窗。一金一钱的百濯龙涎香,这儿似不要钱似的袅袅燃着。外头再料峭春寒,里头也散发着酥暖的气息。
这时,一男子手搭在一位水仙般鲜嫩的女子腰间,温情脉脉叮嘱道:“当下脚下。”姑娘娇唇浅笑,脸上飞上两朵红云。
上二楼,二人要进厢房,男子却愣住了。
“公子,怎么了?”
男子回过神温语道:“你先进去,我去去便来。”
姑娘顺着男子刚才目光看去。
二楼两侧的回廊,是一些雅座,客人可从楼上倚阑,不受打扰的听曲喝酒,莫非有公子认识的人?姑娘虽疑心,却还是道好。
男子穿过半个回廊,居然在一个座位前不打招呼便坐下。
“瑶大小姐这些时日,可让我们好找呢。没想到,您倒是一声不吭来了陵兴。”
李盏瑶单手搭在拉杆上,听评弹正入迷,没好气暼邓鑫一眼,饮了杯中酒道:“我好像没让你们找吧。”
“大家是担心您不在,没人掌舵啊。”
李盏瑶冷哼一声,“我不是让天星传信与你们,一切听陈南青安排了吗?陈南青支使不动你吗?让你还有空来这销金窟。”
“哎呀,我的好大小姐,您能不能不要张口闭口就是质问我们差事。我就是那拉磨的驴,也可以歇息两日吧。”
“东娇与青儿两个人,这么快便厌烦了?”
“哎,大小姐你这可说错了。是卢行止借走了冬娇。他外寻怕有危险,让冬娇保护他。”
“那青儿呢?”
“这春寒料峭的,冻坏了青儿如何。”
李盏瑶冷哼一声,笑了笑。不再理邓鑫,自顾自饮一杯,半趴在阑干上,用纤嫩的指甲点着节拍,跟着靡靡音弦哼唱起来。
一对眉墨如羽,宛若春刀。
邓鑫早习惯她锋利如刀,忽而一乍现的朱颜柔肠,眼底桃花,便如雪中梅,夜空月。他的贪婪又被勾起。
他一直渴望自己成为她的探索者。在所有人不知道的角落,让她刀变成花,冰变成火,冷冽变成谄媚的哀求。
李盏瑶手边的酒杯推给天星给斟满。
邓鑫不客气地也拿酒杯放到天星面前,调侃笑道:“天星好像瘦了许多呢,这些时日跟着大小姐东奔西跑,也该注意身子。”
李盏瑶发出一声清浅的嗤笑,像有五分醉意,“邓鑫,你再打我侍女的主意,我就把你杀了。”
“我不打天星的主意。”
邓鑫浅饮一杯,心道:我打的是你的主意。
李盏瑶笑着“哦”了一声。
邓鑫:“这家的酒,确实不错。”
“你第一次来?我瞧你轻车熟路。”
“不是第一次,只是人不同酒的滋味自然不同。今日的,格外香醇些。”
李盏瑶冷笑一声,伸出杯子与邓鑫碰了一下。
二人推杯换盏后,邓鑫问:“公主,有不开心的事?”
“不该打听的事,别瞎打听。”
李盏瑶摇摇头,给自己灌进去一大杯。
醉眼迷离,湛湛涟波。
“不如我给公主讲个笑话吧。”
“你本身就挺好笑的。”
邓鑫也不生气,赔笑道:“是吗,那我就陪在公主身边,当个笑话。”
突然,小酒楼外嘈杂声起,叮叮当当似起争执。酒楼出去三五个小厮都未摆平,李盏瑶觉得烦了,吩咐道:“天星,你去看看。”
“是。”
天星走后,邓鑫越发大胆,与李盏瑶各抱一酒壶,像水一样灌下去。
李盏瑶笑道:“邓鑫,你醉了,你都变成三个人了。”
邓鑫醉醺醺笑道:“是你醉了,不是我醉了。”
李盏瑶哈哈笑起来,“我喝醉?不可能,我可是千杯不醉。再来十壶都不会醉。哎,邓鑫,你这只脏手放哪里了?你,你那么多女人,我才不要和你扯上瓜葛,滚开……”
邓鑫也晕乎乎,“你,你是我妻子,算什么脏手?别的女人?我都不要了,不要了好不好?我,我扶你去休息。”
李盏瑶笑着拒绝,“休息?我不用休息,你也别休息,看看到底谁醉了。”
人却踉踉跄跄跟着邓鑫走了。
邓鑫恰好看到一间开着门的厢房,问路过的小二:“我与夫人醉了,你这厢房没人便给我了。”说着,就将一锭银子扔到小二手中。
小二笑着道:“这间房刚收拾出来的,二位可需要送一碗醒酒汤来。”
邓鑫不答带着人进去便关上门。
一进屋内,便有一股更浓郁的香味。
体内的温酒,让房内显得更燥热了。
迷迷糊糊间,瑞脑金兽,一夜阑珊。
第二日,邓鑫迷迷蒙蒙间醒来,头疼得却像要炸开。
透过月影纱,看到妆镜前有人在穿衣梳妆。
他甩了甩脑袋,披一件衣裳而出。
看到妆镜前的人,整个人便愣住了。
公主?
昨晚是公主?
百爪挠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