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辄出了养心殿,辛掌印眼疾手快扶他一把,“十一殿下,您当心身子啊!”
“多谢辛掌印。”李辄推开他的手,自己往宫外走。
辛掌印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手上沾染的点点血迹,深深叹口气。
齐昭眼巴巴望着重重宫门,他最知晓殿下这么多年,汲汲苦营,踽踽独行。终于有个人能陪伴同行,苦乐哀愁愿意同享,却又要失去。
“殿下!”
“齐昭!你立刻去找邓决明、和菁府的张内监,说我有要事与他们相商,请即刻来见我。”
“殿下!您伤口都崩了,我先送您回府治伤。”
“快去!”
南正阁,阁顶。
李盏瑶尚不知自己即将被殉祭。
那日,她和李辄从废墟里被扒出来。
李辄伤得不省人事,她只有一些扭伤和挡陈南青那一下的刀伤。
李辄舍命救她,她再忸怩也不好扭头就回自己府邸。便一道去了李辄的府邸,陪着医师,为他忙活了一宿。
第二日要回去洗漱沐浴换身衣裳,结果刚连府邸门都未进,就被一群士兵带到南正阁。
带她来的人,既不告知关她的缘由,也不回答她任何问题,任凭她磨皮嘴皮子,所有人都只当她是空气。
直觉告诉她,绝对不是好事。
她想尽办法也套不出半句话,逃更是不可能。因为关押的地方,是南正阁的中央,一推窗,一圈都是盯着她人。
她惊恐的想,如果此刻死掉,可能很久才会有人发现,大沥死了个公主。
更可恨的是,今日穿的衣裳、戴的发簪都是李辄准备的,走前还洗了澡,现在翻遍全身都找不不出一丁点能用的毒药。
于是她开始哭闹,一直闹到晕厥,南正阁的人才叫太医来看她。
李盏瑶这下知道,起码南正阁今日不敢让她死。
太医为她看病时,她故意打翻太医的药箱,药材洒了一地,乘着看守帮忙捡药材,她低声祈求太医,“帮我给程英报个信,程家。”
不能是张珩,因为和菁府很可能被人控制住。李辄现在昏迷不醒,根本拿不了主意。只有程英了。
太医走了。
她不敢孤注一掷。拔下簪子,狠狠地在手腕割开一道口子,还是故作闹腾叫喊:“放我出去!”
那太医又来了。
李盏瑶只装气得疯癫,“我不要他治!你们今日,要么给我换个医师,要么今日我便流血而死。”
太医深深打量她好几眼。
果然,没一会儿,又来一个太医。
除非两个太医都是南正阁的人,否则一定有人会帮她通知程英。
因为人都有猜忌心理,可以装聋作哑不趋吉,但一定会避凶。
果然,两个太医先后去找了程英。
程英得到消息后,来南正阁要过一次人,李盏瑶隐约听见他的声音后才有点放心。
程家虽洗掉冤屈,但也受着罚,程英全凭着一腔孤勇闯进来,很快就被南正阁的人打发走了。
第二日,她又隐约听到李辄的声音,想来是程英将消息送过去。
可没想到,李辄也被打发走了。
李盏瑶彻底慌了。
直觉告诉她,抓她是老皇帝的命令。
张珩接到齐昭传话时,已经集结府内所有的护卫与死侍。
他的打算是,必要时刻,鱼死网破。
“殿下这是特意要见我?”
齐昭言简意赅,“为了公主。”
“小人即刻随大人前去。”
“张内监还请自行前往,在下还要去邓府。”
“去邓府作何?”
“殿下也请了邓首辅。”
张珩心下一惊,知道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得还严重。
等待的间隙,府内的医师已经将李辄身上的伤重新包扎一遍。
整整洗了两盆红彤彤的水。
可李辄除了脸色差得煞白,眼神动作亢奋得像角斗场的斗士。
张珩行了礼后,才压着担忧问:“小人斗胆问殿下,可知公主为何被南正阁的人带走?”
“等邓首辅到了,我一并细说。张内监不用拘礼,请坐。”
“小人不敢。”
“无妨。”
与邓首辅一道进门的居然还有程昌与程英。
李辄却说:“程将军,此事不宜将你程家牵扯进来,二位还是回避的好。”
“不,十一殿下,若不是公主,我程家就是六城的罪人,生生世世背着勾结外贼的嫌疑。公主有难,我与英儿决不能袖手旁边。”
程英更是坚定点点头。公主还说,走前会送他糕点,他还要成为大将军保护她呢!
来的人里,只有邓决明与李盏瑶没有关系。他只一脸淡然审视着众人。
“众位都请坐吧。”
张珩地位最低,自觉不配,只待所有人都坐下后,他才在最远的地方坐下。
邓决明对李辄颇有怨言,他觉得这又是一个只顾揣摩圣心,丝毫不顾天下大局的皇子。于是一副疏离的语气,轻飘飘问道:
“十一殿下,您长话短说,邀下官前来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