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夏末的树林,凉气森森。
李辄担心夜间行路迷了方向,便提议找个山洞休憩。
也是巧,没走几步,便发现一个呈“凹”字的断崖。
二人找了干柴取火,将山洞里潮气祛得差不多,又用枯叶枯枝勉强垫了两处能躺的地方。
“火别吹了。这林子没有猛兽,蛇虫鼠蚁肯定有。”
李辄点点头,“嗯,我看着火,你去休息。”
“皇兄,我定然也是睡不着的,我休息好了便来换你,别急着否决,我不是为你是为自己。你若休息不好如何带我走到济光寺去。”
“也好。”
不多时,迷迷蒙蒙间,李盏瑶听见李辄离开的脚步
声。
她一骨碌坐起来,“你去哪儿?”
李辄看着她不安的模样,解释道:“拾柴火时经过一条小溪,里头有些小鱼小虾,我去捉些来而已。”
李盏瑶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枯枝败叶,“我,我与你一起。”
“好。”
李辄在前头带路,李盏瑶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两个人的影子,时而交错,时而远离。
果然,很快李盏瑶便听到潺潺水声。
听到她似乎松口气,李辄问:“你难道觉得我会在此地丢下你?”
“怎么会。”李盏瑶心虚地笑笑,又故作无事地率先跑向小溪。
月色下,那溪水恍若一条从幽暗洞穴里漫延出的银河。
李盏瑶见了又惊奇又欢喜,不等李辄便径直脱鞋袜蹚进水里。
李辄看她动作,赶紧叫道:“你别下去!水冷!”
她却已大大打了寒颤。不过绕在脚边的一只小螃蟹立刻引起新奇将凉意冲淡。
她一把将小东西抓在手里,叫道:“我抓到一只螃蟹!”
李辄也脱了鞋袜趟进水里,“我还想着天色晚了只能碰运气。让我瞧瞧。”
李盏瑶举着那只近乎透明的小螃蟹,抓着它不好继续捉鱼,放了又可惜,毕竟这是她亲手抓的,“可惜我们没有网笼。”
“这有何难?”李辄从身上撕下一片衣角,“放在上面。”
李盏瑶一听,十分欢喜,便听话地将螃蟹放在他手心布块上。
李辄立马束起布块,将螃蟹兜住。
李盏瑶偷偷瞥,月色下,如玉峰般的鼻峰冷冽干净。溪流、明月一般。
“你可别让它死了。”她又低下头,一副干劲十足的模样,将两只手插进水中摸来摸去。
李辄笑着,“你上去吧,若是跌进水里,又要病了。我一个人抓便是。”
“才不要,你是担心我抓得比你多?”
李辄哼笑道:“你当我十几年的闲散人白做了?”
李盏瑶歪头看着他,“除了琴棋书画,还学做渔夫?”
“渔夫、樵夫、农夫、商贾、酿酒师、士兵、小县令都做过。除此之外,还有很多。”
李盏瑶好奇又惊讶地直起身子,“为什么,你一个皇子,难道还有找到自己喜欢做什么?愿意做什么?你加冠才几年,是把自己掰成八份去完成这些事的吗?”
李辄弯着身子,慢慢在水里摸着,“因为我想做的不仅仅是个皇子。我长你几岁,你入宫的时间又短,所以很多我的事你也没机会知晓。父皇对我心怀愧疚,既愿意弥补我,又不肯靠近我。所以很多时候,我拥有比一般的皇子更多的自由。只是这自由不包括成为一个继承者。”
李盏瑶想起前世听说过,李辄的母亲在老皇帝还在皇子时便嫁给他,还生了一个公主,如何也该是个妃位。可后来不知怎的,死的时候,连封号都没有。
“只是有一点你说错。正因我是皇子才更要将士农工商都经历一遍。因为我要知道这天底下最普通的人是怎么活的,也要知道我有没有一颗为他们立名立命的心。更要知道推着我走上最后的是权欲还是不甘?仇恨?责任?还是护佑家国的决心。”
李盏瑶看着笼罩在月色下的人,好像两世里自己第一次认识到他。
“摸到两只清虾。”李辄笑着拿给李盏瑶看,又道:“你若再站在原地不动,冷气会让你的脚失去知觉的。”
李盏瑶听罢,低着头朝岸走去。
她站在光滑的石块上,问:“那皇兄你找到了吗?”
李辄轻笑一声,避而不答,只道:“做农夫倒是可以与樵夫、渔民同时而行,做县令却不能与士兵并行。做商贾可以同时做任何一行,比如,酿酒的开茶肆酒坊便很是顺理成章。所以,并不需要把自己掰成八份,一两份便够了。”
他直起身子,看着收获颇丰,笑着说,“看来,做渔夫时学得本领还未忘却。这些么填些肚子该是够了。”
“回去吧。”
李盏瑶点点头。
路上,她又忍不住问:“若,若你功成那日,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十六你是很笃定我们会功成?”
“当,当然。”
“等那日,你自会知晓的。”
李盏瑶心内想,会有那日吗?
二人回山洞后发现火已经奄奄一息。
李盏瑶快走几步走到休憩的床铺,打算抱一把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