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盏瑶拄着木棍晃晃悠悠走出堂屋。
茅屋的左边,是一个不大的厨房。
猎人与他婆娘,一个烧火,一个煮面。
李盏瑶刚要出声,就听婆娘叫道:“老汉?老汉!”
“作甚?”
“你觉不觉得,他俩看着不像兄妹?这寻常人家的兄妹,亲密生疏都是有的,可从没见过又亲密又别扭的。昨个儿,那哥哥抱着妹妹,瞧着是兄妹情深,可昨晚咱说家里屋子不够,让他夜里打个地铺,顺便照顾妹妹,他那样子简直像要下地狱。
再看那妹妹,钱跛脚给她清洗伤口时,她又哭又叫,拽着她哥像打仇人。
啧啧,哥哥不像哥哥,妹妹不像妹妹,我瞧着倒像是冤家凑头!又说不定,是公子哥带着哪家小姐私奔了!”
李盏瑶挠挠脸,心想,来得可真不是时候,一转头,却是李辄凑在近处的脸。
他必然也听到。
假公主这事,李盏瑶一贯心虚,想到在陷阱里的所作所为,又意识到日后李辄还会知道自己是个假公主,她脸“噌”一下红起来。立刻像被人踩住痛脚,对着撞上来的李辄,愠怒道:“悄无声息跟在人身后,你是索命的黑白无常吗!”
李辄睨着眼看了看她,显得很是无奈。
那边老汉猛地将柴火往灶膛里一推,压着声音道:“你胡咧咧作甚!戏本子听多了吧。人家一早就与我道过别!等钱跛脚再给那女娃子上一回药,人家就走。我的陷阱害了人家,我就得负责把人弄上来,其他的,关你我什么事?听明白没有?”
“好了好了,知道了,发这么大火作甚!”
李盏瑶烦闷的又坐回堂屋,她不是气猎人一家,也不是气李辄,而是气自己太失分寸了!
“假公主”实在是个大问题。若不是“假公主”暴露,前世,她也不至于一条活路都得不到。
一声嗤笑。
李盏瑶抬头看到门框上倚着李辄。
即使受着伤,身段依然是翩然俊朗。
他嘴角含笑,“你这气来得倒有些莫名其妙。农家关系简单,自然难以想象大家族之间光为活着,兄弟姊妹之间就得进行生死谋权。”
李盏瑶白他一眼,心想,你知道些什么,于是讥讽道:“隔墙有耳,兄长还是谨言慎行些。”
李辄摇摇头,像发现新玩具的孩子,坐到李盏瑶旁边,笑问:“小十六,你在‘家里’装那么久的人畜无害,天衣无缝,怎么做到的?”
这“家里”自然指皇宫里。
李盏瑶摆出一个漂亮的笑脸,“和兄长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眉眼弯弯,因病着更显色若梨花,巧笑倩兮,唇边像汪了一滩春水,盈盈弱弱里写满勾人的妩媚。
美丽,乖巧,可覆盖厚厚的假面,空洞无物。
李辄手伸进茶碗里沾了水,半空中用三指对着她的脸弹一下。
数点水滴不均匀落在李盏瑶脸上。
“醒醒吧,日后在我面前莫要摆出任何一种久经练习的表情。”
李盏瑶被冷水溅一脸,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搞偷袭,实难为君子!回去好好读读四书五经吧!”
看她张牙舞爪的模样,倒让李辄觉得莫名愉悦。
恰时,猎人与他婆娘端着冒着腾腾热气的面进来。
李盏瑶忙起身去接,婆娘满脸堆笑,“女娃儿,快坐下!家里没啥大鱼大肉,还请两位不要嫌弃。”
“哪里。是我们兄妹给李大哥和大嫂添麻烦了。”李辄道。
婆娘哈哈一笑,“你这位公子,我们长你们好多,叫大嫂怪难为情,叫我李大娘,叫老汉李叔就好啦!”
蒸腾的热气,飘香的葱花,几片切得厚实的卤肉片,溢散的卤汁旁是两三叶碧绿的青菜,
李盏瑶忙吃一口,猎人婆娘眼巴巴看着她。
面是恰到好处的劲爽,汤是浓郁不腻的鲜香,食物带来的热流好像瞬间冲开僵硬的身体。
李盏瑶对上猎人妻子的眼睛,郑重的点点头:“大娘!很好吃!是我十几年来吃过最好吃的面!”
“真的?”猎人婆娘不敢置信,这女子一看就是锦衣玉食的人,一碗好面都吃不到?
“真的,”接话的却是李辄,“大娘,你不知道,我这妹妹一说假话,笑得会像天仙似的。”
猎人婆娘哈哈拍手称道,“我就说,他们肯定爱吃!臭老汉,看你还瞧不上我手艺!”
期间,猎人婆娘又给李盏瑶品尝各种自己做的小菜,两人只用一顿饭的功夫就变得像认识几十年似的。
期间,猎人婆娘偷偷拉过李盏瑶,问:“女娃儿,他真是你哥吗?你别怪大娘多心,大娘是瞧着你花一般的人,在挑男人这件事上可一定得仔细。如果一个男人,连正经名声都不能给你,一定不值得托付。”
“大娘,他确实是我哥哥。只是,我小时候是养在乡下庄子里,和哥哥团聚没几年,遂有些不相熟。但哥哥对我和对家中姊妹的心,却都是一样的。”
大娘一拍手,“我也说嘛,不然不会对你又好又矜着。”
李盏瑶无奈笑笑。
饭毕,李辄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袋子,不知道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