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丹白日炎热干旱,水源单一,牧户的牲口养越多,造草场退化越严重,风沙天也渐增多。而今,想要草场丰茂,阻止草场沙化,水源必须充沛。河流若要四通八达,必得修建大量的水车和渠道。
但这一工程会花费巨大的财力、物力、人力。
仇丹国王垂垂暮年,已失去了做这些事的精力。他认为,仇丹是小国,让牧民们逐水而陆,逐草而居是最好的生存方式,大动干戈只会劳民伤财。
“本王下过令不修水渠!乌尔倬达你不仅贪污草料银钱,还无视本王命令!这仇丹还未到你做主的时候!”国王厉声指责。
乌尔倬达丝毫不辩解,冷峻的脸上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他壮硕的身体向国王一躬,沉沉到:“是。乌尔倬达现在就去狼王山谢罪!”
“等等!”一直在旁静静等待的李盏瑶终于开口。
她用刚学会的仇丹礼仪冲国王盈盈一拜,“父王,儿臣希望父王三思。皇叔说到底是为了仇丹。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不可令其困厄于荆棘。若此番草草让皇叔谢罪于狼王山,岂非日后,任何为仇丹谋事者都会在心中预先默默衡量一二。”
国王并不想听来自异国公主的建议,但碍于她在此次事件中的功劳,忍性道:
“四王妃,不是本王要他谢罪,是仇丹的牧民,被他毒草料毒死牲口的牧场主要他谢罪!”
李盏瑶回道:
“父王,那是他们尚不知道王叔的动机,只以为王叔单为中饱私囊。
父王,不如听儿臣一谏,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各中利弊尽数告知牧民们。若到时,牧民们还执意要王叔谢罪,儿臣谨遵王命。”
乌尔木深吸一口气也拜倒在国王面前,依此求情。他并不愿看到乌尔倬达死。
那个月夜下,李盏瑶向他保证,他二人是灾病中的救世主,若出面,牧民们绝不会步步紧逼,他们会保住王叔的一条命。
国王松口了,应了他们的请求。
起先,他三人在烘臭的空气里穿行,可很快,乌尔倬达掉队了。他并不愿配合,他想:就这样死在狼王山罢了,我尽过力了,人这一生,又有什么是一定能做到的呢?
乌尔木愧疚,王叔是好王叔,虽有错但绝不至死。
他恨李盏瑶,恨她抓住自己的心,恨她像一个恶魔,给自己正当的理由陷入欲望的沼泥中。
李盏瑶见状,让乌尔木先去安抚牧民们,稍后再带王叔去向牧民们谢罪。
棋行于此,乌尔木停不下来了。他点点头,向李盏瑶投去希冀的目光。
乌尔木一走,李盏瑶的眼眶瞬间红了,真切的痛苦从她眉眼溢出。
“王叔……我知道仇丹的环境每况日下。我才十六岁,我不想死,想好好活着。和亲公主的难,王叔身在王室,见过乌尔木的姐姐们出嫁和亲,其中酸楚您必然懂得。王叔,我只想活得久一点,在一个美丽丰饶的国土上,”一滴泪适宜的无声流出,“我愿意用全部的陪嫁来修水车、河渠,我还有无数的能工巧匠,我可以与您一起建造一个美丽的仇丹!
若是您也心灰意冷,仇丹又能依靠谁呢?
这万万千千的人,包括我,又能快活几年呢?”
乌尔倬达第一次认真审视面前的女人,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击中了。所以人都认为修建水渠是杞人忧天。
这是第一次,有人真真正正认可他的所作所为,还是将身家性命相系的认可。
他无法不动心。
乌尔倬达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被要求独自运送山脚的三千三百三十三块石头到狼王山顶,且每次上山顶都只能背一块石头,虽不限制一天搬运几次,只背完前人不能离开狼王山。
他的财产被分给牧民抵作赔偿,曾握有的权力全部交付到乌尔木手中。
在审判乌尔倬达那日,乌尔木和李盏瑶当着满国的牧民进行了慷慨激昂又情真意切的讲演。在他们的言辞中,牧民们似乎认同了,修建水渠是一件必要去做的大事。
反正王妃说了,花费都从自己的陪嫁中出,投入的人力还会得到额外报酬。既然不需要自己花费,又不影响放牧,万一修成定有利于自己,如何都是划算!牧民们自然一个个高声应和。
只是,事情的走向有点超乎乌尔木的预想,因为李盏瑶未于他商议过兴修水渠的事。
如今,万民之前许下承诺,这渠是不修也得修了。
李盏瑶安慰他,“保住王叔唯一的方法便是让王叔的功劳和苦心,大过于他的错误。如此,必得让牧民们认可,修水渠是件不得不做的事。既然不得不做,王室则必须有所行动,否则还叫不得不做吗?
你放心,并不会真的修水渠,我们只需要做做样子,让牧民们相信我们在行动即可。
王叔的石头运完,平安下山,如何也要一两年,这期间,足够你坐稳继承人位置。到时,修不修水渠还不是以你号令为准?”
老国王不满,但乌尔木夫妇当着全国的面,将修渠之事弄得势必在行,乌尔木又将此举真正目的尽数告知,老国王最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接着,没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