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一片死寂。
徐公公一个健步上前,大声打破死寂:“十一殿下!事急从权!如此拖下去,和亲不成难道……”
“徐公公!父皇怪罪下来,发配还是赐死,都不劳公公费心!”李辄脸色顿变,厉声呵止。
这一出,李盏瑶倒看不清明白了。
“皇妹,你好好答。”
突然他凑得极近,李盏瑶下意识后退却被他死死拉住。
他趁机急速低语:“你去和亲是南山铁案,不管真相如何。别将自己逼入不堪之地。”
李盏瑶迟疑了,可若坦白,一切白做,铁定和亲!她一横心,丝毫不改口:“我与邓鑫确有私情!禁药假孕我却一概不知,一切无人指使,臣子悠悠众口,岂是我能左右的!更与郭骞无关。皇兄若不信,召太医来就是!”
徐公公这时插进来一句:“太医就不用了,这些个麽麽比……”话刚说一半,他被李辄冷冷扫一眼,竟冷得不自觉闭上嘴。
李辄无奈深看李盏瑶一眼,又对旁边一个飞鱼服的男人道:“去将郭骞带来。”
那飞鱼服男人如没听见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飞鱼服是镇抚司的人。这些人直隶皇上,只听从司内提督太监的指令,身为提督太监的徐公公却装聋作哑。
徐公公想法很简单,以最快的方式干完差事、收拾掉郭骞,不能再生事端。
李盏瑶并不担心郭骞真会死。
一则,前世他不是这时死的;二则,他干爹是掌印太监,这么多年当权不是吃白饭的。但听到他被处置杖刑,心中还是忍不住隐隐担心。于是立刻大声道:“我要见郭骞,要与他当面对质!”
一连叫嚷了几句,殿内无一人回应。
徐公公始终不搭话腔,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李辄见状拂袖而去,边走边道:“徐公公别忘了她是大沥的公主,我是父皇钦令的主审官。现我令徐公公你,在我回来之前不准有任何举动。”
没有提督太监的发话,镇抚司什么也不能做。但徐公公不同于镇抚司,允许做与不允许做之间,又是有天壤之别的。
“若公公轻举妄动,便是藐视君威。”
最后一语回荡在茴云宫内,徐公公身躯一震,恨恨盯着远去的背影。
日光明明赫赫照着提刑司的中庭,两侧墙上投着各色奇形怪状的刑具影子,刑具附近则稳稳立着几方宽凳子,其中一张上黏糊糊地滴着血。
郭骞就是被人从这张宽凳上拖下来的。
“你识字,但也不便再看了。”一个毫无波澜声音从他头顶传来,“认罪画押是全她脸面的最后方法。”
几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押着一张供状停在郭骞眼前。
郭骞的头紧贴着地面,却闭上双眼,一副不听不看的姿态。
李辄将供状按在地上,阴恻恻道:“郭骞,你们一开始就错了。还将邓决明、内阁拖进来,这亲更是和定了。哪怕她是歌姬、人妇,她都会变成符合条件的人。”
一大口鲜血从郭骞口中喷出。
“她不肯认罪,便只能你来认罪。你认罪了她便不用认罪。你若也不肯认罪,她就要被‘自证平白’。”
李辄从口中又挤出两个字“验身。”
“不论结果,你应知道这对一个公主而言是多大的耻辱。依着仇丹习俗,她嫁过去还能安活嘛?你不是要护着她吗?我不逼你,你自决断吧。”
此刻,茴云宫。
“徐公公,不大行!”一个中年嬷嬷绕过屏风,急急道:“压不住!”
话音刚落,“砰”一声,就近隔在殿中的屏风轰然倒下,随即,一个香炉横空飞来,眼见着要落在徐公公头上,一个飞鱼服的男人却凭空闪来。铁臂一挡,香炉又咚咚两声在地上崩开。
香灰飘散中,发髻松散,外衫凌乱的女子正是李盏瑶。
“都愣着干嘛!按住她!”徐公公仓皇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