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楚歌在做出那种安排的时候就预料到了这个场景,只是没想到连叶澜远也反应如此激烈。
她只能耐着性子安抚,“北燕百姓们倒是想让中原的百姓来教的,可中原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人口的大规模流动我不放心。
我们这时候传信过去,再让中原百姓们过来,春耕时间也耽误了。
而且冥王军将士们不能一辈子在军中,他们当中小部分人可能会有机会晋升后在朝中任职。
可大部分人年龄一到,或者伤了病了就得回家了。
你让他们怎么办?
朝廷倒是能给抚恤金,可他们大多数人退下的时候也还不到四十岁。
你们难道要让一群血气方刚的男儿领着朝廷的抚恤金混吃等死吗?”
秦时关面上一哽,叶澜远也一时无言。
宴楚歌趁热打铁,“你们身在军中,或许不知。
自己去翻一番刑部和大理寺,还有地方上的卷宗。
有多少事情是那些有一些拳脚功夫和军功,回家后无所事事的退伍兵闹出来的。
曾经的护国卫士变成家乡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你们希望我们的将士也变成那副模样吗?”
叶澜远和秦时关都算得上是爱兵
如子的人。
一个王爷,一个将军,打仗的时候和将士们同食同宿。
对于那些将士们的脾气秉性再了解不过。
他们骨子里或许都有一些仁义道德,可长时间受军纪约束,一旦脱离约束,会做出什么来,叶澜远和秦时关都难以想象那些人会做出什么来。
叶澜远一时语塞,却又不甘心,“那也不至于让他们去种地吧?
不想让他们走歪,咱们还有别的办法啊……”
秦时关默默点头附和,两个人还想为自己的将士们争取一下,却见宴楚歌举起了一张纸。
“这个理由,够吗?”
几人齐齐望去,叶澜远狐疑道:“铸剑为犁,这是什么意思?”
秦时关和北燕王妃也都不解的看着宴楚歌。
后者郑重开口,“无论是冥王军,还是什么军种,他们都不可能永远在打仗的。
征战也不是我们的军队存在的最终目的。
我们的目的是让大乾再无战事,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们大部分的将士们都要回归到社会中去。
虽然现在做不到,但是让冥王军这把最锋利的剑化作产能最丰富的犁,给百姓一个好的祈愿,总归是可
以的,你们说呢?”
“铸剑为犁”四个字,像是一记重锤透过躯体,直接敲在了秦时关和叶澜远的心脏上。
他们呆呆的看着宴楚歌再说不出反对的言语来。
良久,叶澜远才哑声道:“是我目光短浅了,我向嫂夫人认错。
嫂夫人尽管安排吧,
叶澜远也是统领一方的人,他不会不知道永久的稳定对一个国家意味着什么。
“铸剑为犁”这四个字的分量太重了。
哪怕他自己再热爱行伍生活,在这四个字面前,哪怕是多说一句话他都会觉得自己太不懂事了。
秦时关哪怕再不情愿,也明白了宴楚歌的良苦用心。
随即低下头沉默不言。
宴楚歌也没有再喋喋不休的去说服他,自顾自道:“最近各方的动静会有点儿大,你们随时做好迎战准备。
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两个月,我们就得回中原了。
尽量保证这中间别出岔子。”
二人没问宴楚歌为何突然又要回去了,皆应了一声,便沉默着离去。
看得出来,宴楚歌的“铸剑为犁”四个字虽然堵住了他们的嘴,但心理上并没有
那么的认同和接受。
北燕王妃见宴楚歌心情不愉的样子,也没有打扰她,悄然离开了。
宴楚歌重新捡起了被搁置一旁的纸笔书写起各种具体的计划和方案来。
一边整理后续的准备计划,一边等着各方的消息。
只是谁也没想到,他们这边还没得出明确的结果来,南越那边却动了。
彼时宴楚歌才看完沈寂的战报,“太好了!
北燕九部一概拿下,从今以后,北燕再无兵戈,我们终于可以安心回中原了!”
宴楚歌的兴奋溢于言表,顺手将沈寂的战报递给了叶澜远。
“进行农牧混合生活……”
这边的事情比预期的早了好几年完成,宴楚歌兴奋的不得了。
结果,这种捷报带来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太久,门外就响起了凌乱而急促的马蹄声。
叶澜远惊道:“谁把马骑到王庭来了?”
北燕虽然说没有中原那许多规矩,可这毕竟是王庭,起码的规矩还是有的。
至少在北燕,能策马入王庭的人拢共就只有凤玄冥和宴楚歌夫妇,叶澜远和苏迪亚夫妇这四个人。
但这会儿除
了远在明渊城的凤玄冥,他和苏迪亚、宴楚歌都在主帐里,也难怪叶澜远惊讶了。
侍卫们闻言刚想出去看看,门一开,朱梨冲了进来。
“主子,您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