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澜藏在披风之下的手轻轻覆上自己已经隆起的腹部,不发一语。
裴江衍说的事情,她知道。
苏康父子几人,也曾经打听过她的消息,但是苏清澜不愿见他们,所以让宋祁安给了他们一个假的地址。
宋祁安让裴江衍出现在她的面前,是她始料不及的。
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了。
那个小心眼的男人,在变着法子让裴江衍死心了。
苏康父子找她,宋祁安尊重她的意思,是因为,不管如何,苏家父子都是她的血亲,血脉亲情在某种意义上是割舍不掉的,既然割舍不掉,那就眼不见为净。
可是裴江衍不一样,他们没有血缘关系,除了上两世的孽缘,他们这一世除了那个婚约,甚至都还没发生过任何实质性的交集...
“你与他们最大的不同是,他们到底与我有那种我割舍不掉的血缘关系,但是你,于我来说,不过只是陌生人罢了。”
话说出口那一刻,苏清澜连自己都佩服自己,居然可以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眼看裴江衍的脸色比刚才又白了几个度,她干脆扶腰站了起来,让忍冬扶她回去休息,顺便让护卫“送客”。
裴江衍嘴唇微动,可是所有的话却在看到苏清澜那个毫无半分留恋离开的背影后,还是认命地咽了回去。
有些伤害,即使看不到,可是依然还是存在的。
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造成过的遗憾,也不是看不到就等于它已经愈合了。
上两世,她的惨死,苏尚书府与他,终究还是成为了间接凶手。
...
“王妃,如今您的肚子越发明显了,眼下您怀胎不过才四五个月,就像人家那些七八个月的肚子那么大,真的没问题吗?”
扶着苏清澜回去寝室的路上,忍冬满脸担忧。
“再这么下去,到临近生产的两个月,您估计就只能卧床了。”
自从除夕那天宋祁安赶来与她守岁,两人之间那层暧昧的纸被捅破以后,苏清澜的心结打开,整个人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
这会面对忍冬的担忧,她笑着伸手拍了拍忍冬扶着她的手的手背。
“本来还没打算这么快告诉你,但是为了避免你去找王爷,这个事情除了给我请平安脉的大夫,也就让你知道了。”
说着,她伸手覆上了小腹,脸上的慈爱之色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
“这是一对双胎。”
她的话一出口,忍冬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
“双...双胎?”
苏清澜点头,眼底的笑意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现在王爷的忙碌应该也到收网阶段了,先不要告诉他,免得他会分心。”
忍冬连连保证之余当即全副武装戒备地看着苏清澜的脚下,“王妃,小心脚下积雪,咱们慢慢走,不急,不急...”
苏清澜嘴角含笑,任由忍冬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
二月二,龙抬头。
裴丞相跟户部苏尚书死在了御书房前。
京城变天了。
因为苏明月在正月的时候脾气越来越暴躁,又先后用严刑残害了一批宫女。
宫中内侍与其他宫女人人自危,最终开始用他们的方式反抗。
一开始,只是从宫中传出一些关于苏明月跋扈奢靡的流言。
后来一个小宫女在宫里的一口废弃水井之中发现了十多具貌美宫女的尸体,小宫女当场被吓疯了。
经大理寺彻查,发现宫女的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身上的血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
霎时间,皇宫上空像是笼罩了一层诡异的迷雾。
宫中的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胆。
真正引发冲突的开端是一名小内侍发现了苏明月的镜子会吸血。
哆哆嗦嗦回到了住处跟身边一同睡大通铺的小内侍说了这件事情以后,第二天就在自己的被窝里面暴毙而亡。
这件事情一出来,活着的人就更害怕了,流言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蔓延,从宫里一路到宫外的大街小巷。
没多久,苏明月手段残忍杀害瑜贵人这件事情又被重新挖了出来。
起初,这件事情已经被宋祈宗用粗暴的方式强行镇压下去,颇有成效。
可是谁都没想到,那只是大臣们的暂时隐忍。
让事情彻底爆发的导火线是在二月二的早朝,又有一名大臣出列弹劾苏康教女无方,苏康当堂下跪向宋祈宗讨了一份断绝关系的圣旨。
宋祈宗拒绝了他的要求。
朝中百官纷纷把矛头指向苏康,认为苏康冷血无情,所以才教出了这样残暴的女儿。
争吵间,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皇上这些天看起来龙体大愈不知道是不是跟最近宫女被吸干身体的血有关”,宋祈宗当场大怒。
皇上一怒,自然就要有人倒霉了。
当天,十几个文臣言官被下了大狱。
朝中大臣人人自危,对圣上的做法敢怒不敢言。
退朝后,有几个能看清本质的肱股大臣最终还是不忍大渊的朝堂变成这种腥风血雨的模样,纷纷找到了裴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