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算计了。
得到这个结论,苏明月差点没把手中丝帕绞断——要不是苏清澜从中作梗,只怕她现在早就嫁给了裴江衍再次将苏清澜碾压到尘埃了。
看到书生想要努力挤开涌过来的难民,一个毒计缓缓爬上苏明月的心头。
“系统,既然苏清澜自己想要上赶着找死,那我们要不要成全一下她?”
...
秋风瑟瑟,还带了一点初冬的刺骨寒意。
苏清澜在忍冬的护送下登上了马车,到了城外一座专门给穷苦学子落脚的旧宅附近。
眼看气温随着天色变暗而逐渐下降,冬忍忍不住开口提醒道,“王妃,身子要紧。”
苏清澜抬手,表示自己心中有数。
食盒里,食物的油烟气味正争先恐后地涌入苏清澜的鼻腔。
苏清澜的胃里一片翻江倒海。
她取出随身带的乌梅放了一颗含在口中,酸涩的味道从她的舌尖蔓延,堪堪压住了那翻江倒海的感觉。
不多时,一个疲惫的身影缓缓从远处走近。
来人一身书生襦衫,身姿挺拔,身形消瘦,背着一个竹制书箱。
看清那个书生的模样后,苏清澜脸上神色一喜,吩咐忍冬,“你去把食盒的东西赠予他,就说是当年在衢州时,曾经有人给他提过一幅字。”
这是事实。
从沈时口中说出来的事实。
上一世,苏清澜落在流民的手中被这个名叫沈时的书生所救。
经历了无数次被背叛与出卖,苏清澜身边的人都有强烈的防备心,更别说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沈时了。
本来以为,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会跟所有人都一样,在救下她以后就会像中邪一样对苏明月疯狂动心。
可是他没有。
不仅没有对苏明月动心,更是为了给她讨回公道,公然与那时候满心满眼都是苏明月的裴江衍作对。
要知道,那时候的裴江衍已经参加完科考,在裴丞相的暗中帮衬下进了内阁,还得圣上重用,前程不可限量...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沈时这样对上裴江衍到底为了什么。
直到有一次,她问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犹豫了许久,才敢跟她说起这件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
当年苏康还只是一个户部侍郎,在升迁户部尚书之前,因为衢州堤坝失修一事惊动了圣上,所以堤坝一事与当年的工部侍郎赵予飞一同前往过衢州。
沈时正在被一起冤案缠上。
一名女子被一名男子残忍杀害。
种种证据都指向沈时说是沈时杀了人。
可是每一项证据都是错漏百出。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贪官收了贿,想要找沈时出去偿命。
偏偏沈时家中还有一个混子一样的无赖二叔,他的无赖二叔在外怂成狗,只会压榨家里人。
那时候,杀人的是一个富商的儿子,可是富商却又与当地府衙交情十分好。
两人一拍即合,不约而同地推出了沈时这个硬骨头。
说是硬骨头,自然也是没那么容易啃下来了。
尽管沈时在狱中被严刑打得血肉模糊,可是他依旧紧咬牙关,死活不愿意认罪。
沈时的二叔在知道沈时是被冤枉以后,他第一时间不是去击鼓鸣冤,而是找到了那个富商,狮子大开口要了一大笔银子,彻底坐实了沈时的杀人罪行。
要不是苏康来到刚好碰到沈时那个寡妇娘孤苦无依地跪在路边要为沈时申冤,只怕这世上早已没了沈时这个人。
沈时在翻案后,还特地跟苏康要了一幅字,说要为苏康立一个长生牌,苏康拗不过,最后只好妥协。
这件事情,苏清澜当年也听苏康提起过一嘴,但是因为当时她还小,也就没有上心了。
在知道这个真相以后,她做梦都没想到,苏康当年种下的“因”,竟会让她吃上了这个“果”,虽然后来,沈时还是被裴江衍设计,最后死在一场刺杀之中...
可是,这一世不一样了,她没有走上一世的老路,而且,她还与宋祁安合作,不管如何,也应该可以保住他一条性命的。
思忖间。
忍冬已经带着沈时走到了她的马车前。
“主子,这位公子说想要亲自前来给您道谢。”
为了保暖,马车帘子并没有掀开。
苏清澜还是可以听到男人的声音清晰地穿透车帘。
“恕小生冒昧一问,夫人可知当年为小生题字的贵人何在?”
没想到沈时竟会突然前来问苏康的事情。
苏清澜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又释然了。
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将纱巾戴在脸上,掀起了车帘。
“沈公子不必多问其他,你只需要知道,我对你并无恶意即可。”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再加上眼前女子面覆轻纱,沈时对女子模样看得并不真切。
但是当年留字的事情,除了那位贵人以及自己,并无第三人知晓,因此沈时也并未多做怀疑。
接过食盒,与苏清澜道谢过后便离开了。
回程路上,苏清澜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