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伤口。
梳洗。
换好衣裳。
两个丫鬟对于伺候苏清澜的事情十分得心应手,仿佛有过特殊的训练。
苏清澜心中纳闷,可是在看到两个丫鬟似乎并不想跟自己多说些什么,她到嘴边的问题还是乖乖咽了下去。
等到丫鬟退下后,苏清澜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在房间打了个转。
房间很大,除了拔步床,连耳房书房也一应俱全,房内开了四窗,每个窗台边还各自整齐摆放了一盆价值连城的素冠荷鼎,连栽种兰花的盆也是透气性极强的紫砂盆。
看着窗边那张雕工同样精美的红木书案以及窗外的如画湖景,苏清澜不由得感叹了一声,“宋祁安还真是会享受。”
连她这个挂名王妃住的地方都这么宽敞雅致。
再看自己这一身合体且舒适的衣裳,她忍不住再次感叹一句:有钱真好。
她就知道,宋祁安在前院装修得金碧辉煌又俗气的样子是装的。
在房内逛了一圈,她最后走到了窗边远远眺望。
思绪早已飘远。
刚才的粉衣丫鬟说外头很乱,想来是尚书府把两府新娘交换的事情穿帮了。
至今她还能被宋祁安捡了“二手”,只怕也是因为丞相府那边不愿意把新娘换回来,圣上不愿意多生枝节,所以才会让宋祁安娶了她吧。
苏清澜早在上两世就明白,尚书府跟丞相府联姻一直都是圣上的一块心病,所以才会让丞相府迎娶苏明月。
至于这一世宋祁安的加入,完全就是一个“意外”。
她在京城高门眼里,从来都是恪守规矩的,跟外贪财好色的宋祁安肯定水火不容,搞不好还能通过她的关系让尚书府牵制宋祁安...
想到这里,苏清澜忍不住对宋祁安泛起了一丝内疚:虽说只是合作,但是没了清白却占了宋祁安的王妃之位,她总觉得多多少少有点对不起宋祁安。
丝毫不知道苏清澜实际想法的宋祁安,此时还在书房中听着楚信的汇报。
“爷,丞相府跟尚书府感谢您救回了苏二姑娘,现在都还在跟皇上上奏,要拨乱反正...”
“他们要上奏就由得他们上奏。”宋祁安回应楚信的时候,甚至连头都没抬。
“可是若是皇上真的下旨...”
“啪”的一声,宋祁安将毛笔重重拍在案几之上,在宣纸上留下了一大片晕染的墨花。
“楚信,你是想回去暗卫营吗?”
楚信脖子一缩,“属下不敢。”
宋祁安冷冷看着他,不发一言。
楚信被盯得心里发毛,到嘴边那句“其实咱们没必要为了苏二姑娘得罪丞相府跟尚书府”硬是说不出口。
“暗二。”
宋祁安开口唤了另外一个暗卫的名字,楚信连最后一丝好奇心都没有了,急忙告退。
暗二才出现晃了晃,又在宋祁安的示意下重新隐回了暗处。
书房内恢复了宁静。
宋祁安这时才冷哼一声,重新把桌案之上的那几页写满字的宣纸揭开。
宣纸之下,是模样青涩的苏清澜。
宋祁安缓缓伸手摩挲着画中人,目光逐渐变得游离且怀念...
他六岁那一年躲在暗处亲眼看着端阳大长公主宋瑞亲手把混有毒药的甜汤端到他的母妃面前,而母妃却不疑有他地将甜汤送入口中的并且很快就七窍流血而死的场景如同梦魇一般纠缠着他。
因为此事,有好长的一段时间,他甚至连宫中所有人送来的食物都不敢触碰,生生把自己饿成了皮包骨...
有好几次,他都想要跟父皇说出这件事情,可是父皇那时候早已病入膏肓,朝中一切都由当时已经作为监国太子的宋祈宗把控,他又能如何?
死了倒是可以一了百了,可是母妃的仇当真就不报了吗?
但是如果活着,在这个深宫之中,肯定也艰难,毕竟父皇现在已经护不住他了,等哪天父皇驾崩了,皇兄肯定第一个就拿他来祭旗...
这么想着,他更加害怕了,每天每夜都想逃出皇宫。
为了能够顺利出逃,他更是暗暗记下了宫中不少宫人偷溜出宫的暗道以及侍卫换值时候的纰漏。
终于在某一年的上元节宫宴中浑水摸鱼偷溜出了宫。
那一年,他才七岁。
由于长期挨饿,他瘦得眼眶凹陷,身上穿着小太监的衣服,并没有底层的太监质疑他的身份。
偷溜出宫以后,看着满目繁荣,他竟觉得心中无限悲凉。
母妃被毒死,父皇在宫中靠着皇兄的药汤吊命,天下之大,他虽贵为皇子,竟然连一个容身之处都没有。
北风呼啸,刮在他的脸上,吹得他的脸颊生疼,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本来还在赏灯的平民纷纷归家,他被推搡到了一条昏暗的小巷里。
又冷又饿,他只能裹着那件单薄的太监服蜷缩在巷尾。
偏偏这个时候,连野狗都要出来与他抢地盘。
龇牙咧嘴地就要扑上来咬他,他一时害怕,慌不择路跑到了一处府邸的后门。
刚好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