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搁下笔叹了口气,苦笑道:“通窍辟秽,开郁豁痰?朕知道你是好心,可是朕心气郁结,岂是一把苏合香能解的?”
安玲容笑着道:“皇上,不瞒你说,眼下音贵人的孩子,还真……”
皇上眉心的喜色如同晴天天色,凝聚不散:“此言当真?!”
安玲容伸出手,覆在皇上的手上,郑重地说道:“太医院的太医们联合救治,再用古方子抓药,如今那孩子的肚子比之前小了一圈左右。”
皇上龙颜大悦,拉着安陵容的手,惊喜道:“容儿,有你是朕的福气,你进宫不久,却已帮朕挽回了两个阿哥,一个公主!”
反握着皇上的手,安玲容恰好到处的叹了口气,继续往下演了。
“只是臣妾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跟皇上说……”
闻言,皇上不假思索道:“但说无妨。”
“那孩子虽是有治好的可能,但音贵人似乎并不适合抚养孩子了,宫里都在流传是她有孕期间蛮横无理,导致冲撞了黑猫,引来了孩子的无妄之灾。”
安玲容知道皇上是信鬼神的,不然也不会喜欢她当年跳的祈神舞。
因而她这么一说,皇上静默地吁出一口气,正要开口问安玲容有何打算,只听外头两声叩门声响。
安玲容出声询问,却是苏培盛在外。
“皇上,延禧宫音贵人送了东西来请圣上过目,皇上您要不要看一看?”
皇上犹豫片刻,便搁下笔道:“拿来朕瞧瞧吧。”
苏培盛答应着推门进来,却是在黄鹂鸣枝多子多福红漆托盘里搁着一叠婴儿衣裳。
皇上一时未解,便问:“这是什么?”
苏培盛恭声道:“音贵人说,听闻阿哥可能保不住,托奴才把这些衣服带到皇上面前,由皇上过目,看看能否送到孩子身边,一同……”
皇上的神色间闪过一丝不满之色。
他的子嗣怎么到了音贵人耳边,就成了保不住的孩子了?
这让皇上越发不满音贵人的表现,内心深处开始想帮留着皇室血脉的孩子,重新找个额娘。
旁边的安玲容,恰到好处的提了一嘴:“皇上,音贵人忆儿心切,虽说不知从哪得知的消息晦气了点,但您还是成全了她的一片苦心吧。”
皇上点点头:“朕准了,你告诉她,这些衣服明日晒过日光后,便由太医一同带入进去。”
说着,皇上又补了一句,“但是让她切记一条,往后绝不容许说这种晦气话,朕的孩子还没死呢,她作为孩子的生母,怎敢出言诅咒朕的子嗣!”
听出皇上生气了,低着头苏培盛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又道:“音贵人说,今晚亥时一刻是半个月前小阿哥出生的时辰,希望皇上能亲临延禧宫,陪音贵人一同礼佛。”
他凑上前几步,翻起盘中的衣裳:“这些衣裳都是音贵人亲手做的,皇上看看这针线,一定是了不少工夫的,音贵人慈母之心,可钦可叹啊!”
他随手翻起,只露出盘底上多子多福婴儿嬉戏图来。
皇上眼中一动,本已心软,可是目光触及盘底憨态可掬的婴儿图案,不觉闪过一层蒙眬泪意,那泪意似结了薄薄一层碎冰一般,凝住了层层寒气。
皇上问:“这个托盘是哪里来的?”
苏培盛赔笑道:“还能哪儿来的?是延禧宫连着衣裳一同送来的,皇上要不信,送衣裳的小贵子还在殿外候着呢。”
皇上眸中微冷,再也不看那些衣裳:“去告诉音贵人,她还在月中,朕不宜探望,这些事她这个做额娘的一力完成就是了。”
苏培盛领命照做了,而皇上也暂时没了心思跟安玲容聊天,很快便走了。
安玲容没有挽留皇上的意思,回到暖阁梳洗打扮后,托宝绢把消息递到了端妃的宫中。
出月之后,皇上还是不许音贵人离开延禧宫半步,连在偏殿帮阿哥祈福的法师也退回了宝华殿。
唯有寂寞的风雪回声,相伴同样寂寞而悲伤的音贵人。
连着好几日是难得的晴好天气,又逢旬日,嫔妃们便也随着帝后一同前往慈宁宫请安。
太后见莺莺燕燕坐了满殿,也稍许有了些笑容,含笑道:“前些日子一直雨雪不断,便免了你们往来请安,今日皇上和皇后有心,带你们一起过来了。”
众人道:“能向太后请安,是臣妾们的荣幸。”
太后含笑道:“昨日福珈陪哀家去御园走了走,说是欣赏晴日红梅,其实红梅盛开,哪里比得上你们百齐放,不止哀家,皇上看了也赏心悦目。
“皇上,你说是么?”
皇上赔笑道:“皇额娘说得是。”
太后理了理衣襟上的垂珠流苏,缓缓道:“百齐放,乍眼看去似乎缺了哪一朵都不明显,可是熟知百的人便知道,缺了哪一朵都不算是胜春胜景。
“皇上,就当哀家人老多言,音贵人已经出月,怎么还不见她出门向哀家请安?”
皇上没有说话,反倒是看了安玲容一眼。
记恨安玲容的皇后,忙含了恭谨的笑意道:“音贵人身子不大好,是儿臣的意思,要她多多休养的。”
“过于伤心,那便是音贵人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