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员,如果我转入地面,那我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庸才,只有在飞行上,我才拥有自己的价值,你们怎么让我丢掉我唯一的价值所在?”徐苍前面的时候态度还是相当恭敬的,可是听到这些人的话越来越偏离自己的认知,那言语之中那点儿恭敬也少了几分。
某些人不值得得到他的尊重!
徐苍对自己有着极为清晰的认知,在飞机下面,他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没有甜言蜜语,哄不了女孩子开心,没有健硕的身材,跑上两步路就要停下来缓上一段时间,更没有发达的运动细胞,即便是最简单的运球,徐苍都不一定能运出去五米。
他不懂得如何照顾自己,唯一会做的菜是番茄蛋汤,他不懂如何叠衣服,经常将晒干的衣服囫囵吞枣地包成一团然后扔进衣柜里,他不懂如何将物件分门别类,很多时候隔了一天的东西就忘记放在哪里了,他也不懂怎么收拾屋子,家里一定要等到乱得下不了脚才会知道动上一下。
没了飞机,徐苍就是一个扔进人海中无人可识的存在,他不会很快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在委屈的时候也会悲伤,也会愤怒,也会想要打碎一切。
“那你飞行的初衷就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吗?”王宝田教员哀叹道:“你怎能有如此功利的想法呢?身为飞行员,难道不是应该默默奉献才对吗?”
“教员,你这样说可不对了。”徐苍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那你们现在一齐找上门来是何意思?真的是出于公心,还是掩藏着什么龌龊心思?”
徐苍不善于拐弯抹角地说话,可不代表徐苍不明白这些人的话里的意思。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撕破脸了,反正徐苍也不觉得这些人值得他费尽心思去照顾他们的感受。
“放肆!”徐苍此言直接触怒了暴躁的薛教员:“运气好处置了几个特情就尾巴翘上天了,以后等你技术级别上来了,那还不要翻了天了?今天过来讨要说法时,我还觉得大可不必,毕竟局方自有决断。可现在看来,这趟咱们是来对了,心性未稳的小子,你也配代表功勋飞行员?”
王宝田教员则是轻声叹了一句:“徐苍,你魔障了!”
“跟他废话什么,这样的人能是功勋飞行员,局方那是瞎了眼了。我们回去跟公司,不对,跟总局反映,必定要讨要个说法。”汪教员厉声说道:“我倒是要看看现在局方还有没有明事理的人。”
“徐苍,局方愿意补偿你,那是对你之前功绩的认可,你有何必拒绝局方的好意呢?”王宝田还是在劝:“接受局方的安排,对大家都好,也算是平了大家的怨气。”
徐苍冷声道:“教员,你知道我接受了局方的安排意味着什么吗?”
“我自然是知道的。”王宝田点头道:“难道你就真的放不下一个功勋飞行员的虚名吗,真的要为此与老一辈的飞行员为敌?”
王宝田看似一直心平气和地在说话,可实际上,他才是杀人诛心的那一个。余下的三名教员应该只是单纯的因为未评上功勋飞行员而感到嫉妒,而王宝田自己就是功勋飞行员,则是要维护自己的利益。
这种情况在社会上很常见,某个圈子里的某个人突然完成了阶级跃升,他很有可能不是想方设法地帮助其他人,而是将后来者的上升渠道给全部堵死了。
某些东西的稀缺性才能使其被赋予更大的价值,一旦泛滥了,那自己所拥有的相同的东西也会跟着贬值,这就存在利益冲突了。
所以,其实从实质上来说,王宝田还是认为徐苍是通过某些不合规的手段,走的关系获得了功勋飞行员的称号。这个口子一开,以后功勋飞行员还能不能作为民航飞行员的最高荣誉那就地被打上问号了。
“教员!”徐苍深吸一口气,只说出来了七个字:“道不同,不相为谋!”
王宝田一直耷拉着的眼皮陡然睁开,其中爆射出精光来,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年迈古稀的老者,而后面的薛教员则是大笑起来:“好好好,好狂的后生。老王,人家都下了逐客令了,咱们还留着干什么,走!”
“徐苍,你说错话了。”王宝田叹了一口气,显得无比的惋惜:“年轻人血气方刚是好事,可刚过易折也是至理名言啊。”
徐苍没有说话,而是往后又退了一步,让开了走道,其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除了王宝田,其余三名教员皆是冷哼一声,率先离开了,只有王宝田最后离开,临走前以一个极度可惜的表情望向徐苍。
然而徐苍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岿然不动。
大约等了半分钟,四名教员已经全部离开,就剩下徐苍留在走道上。他没有立刻进屋子,而是趴在栏杆上,望着外面灯红酒绿的世界。
突然间,徐苍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秦心秘书的号码。此前,他跟秦心的秘书因为公事沟通过很多次,倒是认得这个号码。
稍微整理情绪,徐苍接通了号码。甚至还没来得及让徐苍发声,对面就急不可耐地问道:“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