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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我是故意的。”(1 / 3)


荀府门前的杏子树在夜雨的滋养中沙沙作响, 如今枝头结的还是青杏,但至多一个月,便会鲜美可食。

谢澜安下车后, 允霜将马车赶去了后巷, 胤奚撑开伞, 冷白的指根握住油青色的伞柄, 罩在女郎头顶。

荀府的记室从角门接应,谢澜安一路穿过熟悉的庭院, 披风融进夜色。

胤奚没有那样轻车熟路, 紧挨着女郎亦步亦趋, 手臂却始终很稳, 不让点滴雨水沾她的身。

到了老师房门外,屋里点着灯, 门扉却紧闭。

谢澜安便在雨里等。

屋里,随墙而起的博古架上书简琳琅,旁边竖挂着一张无弦琴, 琴下则置着一张已经有些年头的织机, 脚踏处露出斑驳的木头原色,机杼上头, 还垂着半匹织到一半的绡布。

卫淑坐在织机的凳上,灯光映出她鬓间的银丝与眼角几道皱纹,却无苍老气, 睨着老头子:“也不知是谁,之前听说自己的得意门生遇刺,担心得一宿睡不着。现在人来了,又让人在外头淋雨。”

荀尤敬跽在榻上,嘬那黄皮酒葫芦:“谁担心?谁担心?她一个正三品绣衣内卫, 骁骑营持符中领军,能耐没边了!用得着旁人担心?”

“哦哟,”卫淑咧开嘴角,不留情面地挤兑,“自己一手教出来的,还不乐意了。”

“这臭小子——”荀尤敬把酒葫芦往矮足案上一顿,溅了几点在手背上,低头嘬进嘴里,改口道,“不对……她,她瞒了老夫这么大的事,不该气吗?春日宴前不来请罪,被世家刁难时不敢来找我,这会攀上太后,纡朱拽紫了,便到老夫门下逞威风来,不能气吗!”

卫淑气道:“胡搅蛮缠什么,不就是你最中意的关门弟子从郎君变成女娘了吗,怎么的,荀夫子瞧不起女人?”

老妇人作势起身,上来夺他的酒葫芦,“好,那你也莫喝女人温的酒了。就含灵那单薄的身子,你不心疼,我这个做师母的心疼。”

荀尤敬听着窗外越发密集的雨声,沉默一阵,招进记室,虎着脸问:“她还在雨里淋着?”

华羽是荀尤敬名声未显时收下的学生,后来便一直留在老师府邸,做个记室兼管家,服侍师长。他闻言,犹豫了一下,如实说:

“老师,小师妹她在亭子里避雨呢。”

一点也没淋着。

荀尤敬立即看向夫人:“你看她!你看她!”

老两口在屋里斗嘴,谢澜安在亭中听雨。恩师便在咫尺之遥,说心里没几分紧张是假的。

她侧了侧脸:“背书来听。”

胤奚一愣后,点头开始背。

他的嗓音琅琅清妙,有安神之效,听得出下过功夫,将那些圣贤书记得一字不差。

他流利地背到一处,谢澜安忽然笑了声。

胤奚停住,马上意识到自己露了马脚。

是白天时,他拿着书打断女郎与那名何郎君说话,向她讨教的那一处。

“这不是知道吗?”谢澜安语气轻恻恻的。

胤奚乌溜溜的眼睛望向她。

他的心情还沉浸在被冠了新名上头,颊边的浅粉晕迹尚未褪尽,只是在夜色下不显,神思难免不够用了。

他很诚实:“我是故意的。”

谢澜安儇佻眉梢,听着。她倒要听听。

胤奚轻声说:“我见女郎对何郎君十分欣赏,纵容……我好羡慕。”

“我纵的、是他吗?”谢澜安难得露出有点头疼且纳罕的表情,重音落在“他”字上,此刻在她身边说这些怪话的是谁?

此时正房门开一隙,华羽打伞提灯走来,面上含笑:“小师妹,师母叫你进屋去避雨。”

谢澜安收回心神,忙和师兄道谢一声,看向胤衰奴。

胤奚说:“我在这等女郎。”

她点点头,眼中短暂的玩色复归清冷,黑缎子披风灵巧地闪入夜色,迤逦而去。

胤奚收回视线,看了眼雨帘,在心中默默温书。

谢澜安进到屋中,明光映眼,先闻到一股浅浅的酒香。

老师还是馋酒,师母还是喜欢织布,连那把无弦琴都还在墙上,一切都没有变。

这久违的温馨催得她喉底发紧。她看见老师穿着件鸭壳青的长袍,背对她坐着,露出的背脊瘦削冷硬。

谢澜安的称呼卡在喉咙,犹豫的功夫,卫淑招手,“好孩子,快来,让师母好生瞧瞧你。”

谢澜安脱履,余光留意着老师,走到师母跟前,跽身正坐。

“老师,师母,学生不敬,将身份大事欺瞒二老多年,愧对师长教诲。”

卫淑在灯下细看她的面容。之前听说归听说,若非眼下亲见,她实也难以想象,从前那个有着冰清之姿的隽秀儿郎,会是这样一个娇娥。

她轻抚谢澜安的头发,心中充满爱怜,“快和师母说说,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前尘往事,多说只怕老师生气,不提也罢。”一物降一物最是不假,谢澜安在外头的那点闲雅气,此刻全还给老师了,低眉顺眼地面向师母,不忘稍稍侧头,“今日含灵夜访,是怕老师担心前些日里的刺杀案,所以来报个平安。”

她姿态温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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