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李缬云脸色一沉,看向沈微澜身后,澧王李宽正咧着一嘴白牙,一副难得看到妹妹吃瘪的乐呵样。
她气得胸口起伏,瞪着沈微澜问:“郎君倒是说说,我哪里想多了?”
“妙手空空儿都不会将赃物带在身上,公主身为失主,怎么可能藏匿臂钏呢?”沈微澜身体退后,笑微微望着她反问。
李缬云咬了咬红润樱唇,冷哼一声,将目光移向别处:“那就劳郎君施展神通了。”
“不敢,此事还需仰赖公主配合。”沈微澜笼着袖子,正色问,“臂钏不见的时候,公主可有被人触碰的感觉?”
“当时火球冲向我,我吓得魂飞魄散,哪会留意这种小事。”李缬云像是怕沈微澜不信,补充道,“那臂钏分为四截,在狮口装了活扣,想取走也不必走手上褪。”
沈微澜点点头:“当时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火球,若妙手空空儿现身,也不至于一个人都不能察觉,所以最容易得手的,应是公主身边之人。”
他目光扫过站在李缬云身后的八名宫女内侍,还未开口,便被李缬云抢话:“我都说了不可能,他们都是服侍我的宫人,若要偷臂钏,宫里多的是机会,何须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费周章?”
“公主所言极是。”沈微澜微微一笑,“所以最有可能的,便是火球来袭时,正好前来上菜的仆妇。”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李缬云也是满脸惊讶,回头问自己的人:“当时有人来上菜吗?”
宫女宝绮怔怔摇头:“好似有,又好似没有,奴婢不记得了。”
其余七人也跟着摇头。
“当时场面惊险万分,他们都在关注公主的安危,自是无暇他顾。”沈微澜走到酒席旁,打量桌上菜色,缓缓道,“公主为了躲避火球,与宫人们倒在一起,那人上完菜,装作扶持公主,趁乱摘下臂钏。王府里上菜的仆妇为了方便干活,一律身穿窄袖襦裙,明晃晃的臂钏很难隐藏,所以她最有可能将臂钏藏在佳肴之中,趁撤菜的时候带走。毕竟公主丢失了珍贵的臂钏,定然是无心用餐的。”
沈微澜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一盘装饰着金箔的雪白酥山上:“羊脂玉、金狮头,能与之浑然一色的,只有这一盘了。”
李缬云瞬间变了脸色,看着沈微澜拿起布菜的长筷,伸入酥山里拨弄:“这酥酪里还铺着一层面饼,可是澧王府特有的讲究?”
“不是。”李宽一口否认,盯着沈微澜手里的筷子,兴致勃勃,“只有这金箔,是本王府里的气派。”
“如此说来,这面饼就是贼人故意放的,为了避免臂钏落在盘中发出声音。”沈微澜说着,手中筷子忽然碰到一物。他试着挑弄了两下便放下筷子,直接拎起袖子将手伸入酥山,取出一枚糊满酥酪的圆环。
众人哗然,看着沈微澜用酒水将酥酪冲洗干净,一枚光洁如新的白玉臂钏,就这样被他递回李缬云手中。
李宽喝了一声彩,吩咐左右:“快去膳房,拿住制作酥山的仆妇!”
李缬云一脸惊喜地戴好臂钏,向沈微澜道谢:“郎君真乃神人,不费吹灰之力,便拆穿了妙手空空儿的伎俩。”
“公主谬赞。”沈微澜拱手一揖,转身走向白赞善,才走几步袖子就被李宽扯住。
“来来来,沈才子请上座。”李宽将沈微澜拉到主座,心情大好。
今夜自己是主,沈微澜是客。沈微澜找到了臂钏,四舍五入,就是他李宽擒住了妙手空空儿!
李宽与沈微澜推杯换盏,甚至打开他带来的诗卷摇头晃脑念了两首,赞不绝口。
这时去膳房抓人的侍卫来报,他们的人在膳房逼问了一圈,仆妇们说不清到底是谁制作了酥山,只在柴房里找到了一套被丢弃的仆妇衣裙。
“啊呀,定是那妙手空空儿金蝉脱壳,逃走了!”李宽捶胸顿足,惋惜不已。
“传言此人如俊鹘,一搏不中,即翩然远逝。就算殿下没擒住他,从此也可高枕无忧了。”沈微澜安慰着李宽,目光却看向不远处的李缬云。
此刻李缬云摇着团扇,也在看他。两人视线隔空相撞,李缬云凤眸一转看向舞筵,明艳的侧脸表情冷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宽却是打开了话匣子,与沈微澜谈天说地,追问他在来京路上破的那桩命案。
沈微澜本就有心结交澧王,便将一桩驿站闹鬼案娓娓道来:“那是一所临湖而建的驿站,客堂墙上时常有赶考的举子题诗。传说多年前有个举子落榜回乡,在墙上题了一首怨愤之作,当夜从客房窗口投湖自尽。后来那举子便化作水鬼,每每在雨夜回到驿站作祟,若是见到墙上谁做的诗好,便要嫉妒杀人。”
“我与白赞善投宿在驿站那一晚,刚好是个雨夜,睡到三更时,忽然被一前一后两声巨响惊醒。很快驿站里便吵嚷起来,我们披上衣服出去打听,才知道是一个赶考的举子落水,虽被同乡及时救起,还是溺水身亡。死者白天在墙上题了诗,晚间喝了酒,夜里反锁着房门睡觉,却莫名其妙坠了湖,驿站的人都说是水鬼作祟。”
此时皓月当空,盛宴繁华,随着沈微澜不疾不徐地讲述,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