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有大事,天必垂象示之。
钦天监执掌天文占卜,承担洞察天机的任务,历朝历代的皇帝无不重视,更不允许他人窥探,所以钦天监涉及天机的奏呈只有皇帝才能得见。
因此温庭方沉吟道:“若裴泫之言为真,天兆必然已经显现,不过钦天监所观测到的天象历来只向陛下禀呈,旁人想要得知天兆只怕不易。”
“的确不易。”周晋淡淡说道:“但并非做不到。”
温庭方微微躬身,说道:“看来殿下早有准备。”
“钦天监里的官员也是人。”周晋微笑道:“钦天监没什么进项,那些官员只靠俸禄养着,生活比一般官员还要清贫,就连尹监正一年到头都难得换一件新衣。”
“不过现在尹监正一身官袍着外室,每年花销可不小。”
温庭方立即醒悟道:“想必这几年殿下在尹监正身上花了不少银子。”
“尹监正的一句话可是万金难求,所以每年十万两银子倒不算什么。”
温庭方想了想,说道:“不知道现在让尹监正开口说话要多少银子?”
周晋微笑道:“我不怕他胃口大,就怕他没有胃口。”
温庭方道:“由俭入奢易,但一个人锦衣玉食惯了,只怕再也不会想过清贫的日子了。”
周晋点了点头:“更何况尹监正的外室前段时间刚刚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尹监正自然也不想他的儿子生活清苦。”
“若天有异象,陛下那里尹监正该如何回复?”
周晋淡淡说道:“父皇每日为政事操劳,又何必拿这些事情烦劳父皇,引得父皇担忧伤身。”
温庭方忍不住提醒道:“钦天监上上下下十几人,想要隐瞒此事只怕不能,现在还有齐王在一旁虎视眈眈。所以越到紧要之时越需要小心谨慎,万不能留人话柄。”
周晋却微微一笑:“这三年来,孤每年除了给尹监正十万两银子,还给了曹副监和许副监各五万两,其余人也都有打点,如果连这件事都隐瞒不下来,孤要他们有何用?”
温庭方不由得对周晋刮目相看,想不到如此受陛下重视的钦天监竟然已经被他暗中控制了。
“殿下未雨绸缪,令老奴钦佩不已。”温庭方拂尘一扬,向周晋恭身说道。
“说也奇怪。”周晋脸上没有丝毫欣喜,反而显得有些疑惑:“父皇登基之后,似乎对钦天监并不重视,尹监正说这七年来他曾向父皇呈报天地异象六次,但都被父皇搁置,并无批示。”
说到这里,周晋的神情突然一变,然后压低了声音:“尹监正还说到了一件十年前的往事。”
“十年前的往事?”
周晋轻轻点了点头:“十年前尹监正还只是副监,监正是魏世昌。”
温庭方道:“魏监正执掌钦天监超过二十年,深受先帝信任。先帝每用兵,必定会询问魏监正,直到得到上天允许,才会出兵,而魏监正推算天象也从未出错。”
“正是如此,所以父皇登基后,依然由魏监正执掌钦天监。而尹监正所提的事便与魏监正有关。”
“与魏监正有关?”温庭方此话刚说出口,突然神色大变,怔怔的看着周晋,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周晋见他醒悟,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压得更低:“十年前魏监正夜观天象,发现太微星日益暗淡,曾急报父皇,但不知何故,父皇并未理会。太子死后,更是将有关呈报全部销毁,连钦天监都不得留存。”
温庭方诧异道:“陛下这样做是何意?”
“不知道。”周晋摇了摇头:“当时我听尹监正谈起此事,倒没觉得有什么可疑,心想父皇可能是因为自责,悲痛不已,所以行为有些古怪。”
“不过如果太子真是裴泫所害,父皇这样做是不是另有深意就不得而知。而且太子死后三个月,尹监正就辞官归隐了。”
周晋和温庭方相视对望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疑虑,但此事涉及陛下,更不知前因后果,也只得将这疑虑深深埋在心里。
这时周晋拿起那张纸伸进烛火内点燃,然后放在火盆中,等火盆中只剩下一堆灰烬后,才缓缓说道:“孤明日会见一见尹监正,叫他们准备三十万两银票。”
左玉嫣看床上熟睡的周靖,温柔的抚着他的头发。
此时一宫女匆匆走了进来,左玉嫣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眉头微微一皱,转头看向那宫女。
宫女虽然低着头,但仍然能感受那慑人的目光,立即放轻了脚步,然后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左玉嫣这才缓缓起身,走到椅子边坐下,问道:“什么事?”
“禀太子妃,左大人有急信送来。”
说着双手捧上信件,这时早有贴身的宫女从她手中取过信件,然后交到左玉嫣手中。
左玉嫣接过信件后,然后挥了挥手,那宫女立即退了出去。
左玉嫣并没有急着拆开信件,而是看着她的贴身宫女秋萍,缓缓说道:“齐王和赵王今晚可有异动?”
秋萍立即跪下回道:“今日得到长孙公子的消息,说齐王侍卫带了两位村夫进京,奴婢便派了人守在齐王和赵王宫殿前。戌时刚过,齐王侍卫吴非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