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儿说到最后,脸蛋泛红。
方景序往赵府门口一跪就是两个时辰,外人见了难免议论几句。
到时候,赵钰儿半年前被当街欺辱的事。
就真的要传遍京城了……
她一个女儿家,清白尤为重要。
赵历当然也想到了这层,可实在咽不下那口气。
此刻沉下心一想,女儿的话,句句在理。
反倒是他糊涂了。
赵钰儿见父亲脸色缓和了不少,便说:“您就算要他跪,也别跪在外头,还是……让他进来吧。”
赵历没表态。
“您看,他还带了谢罪礼来呢。”
“你接了?”
“接了。”
“钰儿!”
“爹……先看看里面是什么再说。”赵钰儿尽可能的稳住父亲的情绪,喊了声海棠,“拿过来。”
海棠捧着锦盒从门外进来,将其交给赵钰儿。
赵钰儿解开锁扣,迫不及待想看看里面是什么……然而打开一看,却愣住了。
里面并非什么金钗银饰,亦或是什么珍奇的宝贝。
而是一张空白的宣纸!
赵历皱起了眉头。
谢罪礼谢罪礼,不说要有多重,但这也太轻了……果真是轻如薄纸。
哪有一点谢罪的诚意?
赵钰儿也没明白方景序送这
份礼的意思,她看了看父亲。
自己竟莫名觉得心虚。
赵历闷哼了一声,吩咐外头的小厮:“去,把人喊进来,别跪了。”
小厮应声而去。
很快,方景序拖着两条发麻的腿,一瘸一拐的来了。
赵历没让他进书房。
就把他丢在外面庭院站着。
方景序也老老实实照做,心想:跪都跪了,还怕站!
他低着脑袋,看着自己的鞋尖尖。
哎……
这双鞋从京城穿到朗州,又从朗州穿回了京城。
被磨得锃亮锃亮。
是该买双新的了。
想到这,他有些心疼钱包。
要是这会已经官复原职了的话,他哪里还需要买鞋,大理寺少卿的官靴,够他十只脚穿的!
他发愁的表情,此时落在赵钰儿的眼里,竟有几分……
可爱。
不由地,赵钰儿嘴角悄悄抿开了一道弧度。
赵历从书房的敞窗往外看,看着方景序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忍不住哼了一声,一脸嫌弃的对女儿说:“你看看他那副不成器的样子,从头到脚,没一处可看的,究竟哪里好了?”
“那是您先入为主,所以看他不顺眼。”
“他就是板板正正的,我也不可能把他看顺眼,一个欺辱
了我女儿的人,就是手脚剁了都不为过!”赵历克制着声音,纳闷道,“我就不明白了,这半年来,你日日都说要磨刀宰了他,现在人回来了,你竟又鬼迷了心窍,那般为他开脱,还……还想嫁给他?!钰儿啊,你清醒一点。”
他一度怀疑女儿是不是被方景序那小子给下蛊了。
赵钰儿一脸无奈的道:“女儿很清醒,再说,他……他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至少在林子里的那个晚上,她觉得方景序这个人,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坏……她踩空滚下坡时,他抱住她,将自己当肉垫,护她周全,即使自己满身是伤,仍替她包扎,半夜草屋漏雨,他二话不说,将自己的位置让给她,早上还背着脚受了伤的她出林子。
若方景序真是登徒子。
那天晚上,她哪里能安生睡觉?
赵历看女儿这么护着方景序,不由得直摇头。
然后甩着袖子出去了。
赵钰儿赶紧跟上。
听到动静,方景序立刻支起脑袋,身姿笔直的站着。
赵历看了他的膝盖,说:“方大人跪了两个时辰,着实让我没想到。”
“只要赵大人和赵小姐能消这口气,我就是长跪不起
,也应该。”
“倒学会逼人这一套了,谁教你的?八王爷?还是世子?不过看招数,应该是八王爷出的主意吧,他最擅长这一套。”赵历与八王爷虽然来往不多,但清楚八王爷是个老滑头,是能给方景序支出这招的人。
方景序也不否认,直言道:“我犯了事,实在不知该怎么向赵小姐谢罪,八王爷训了我一顿,让我就是把腿跪折了,也一定要跪到赵小姐气消为止,我人笨,说不出什么巧话,只能这样做了……虽然方法愚钝,却是真心来向赵小姐谢罪的。”
他看了赵钰儿一眼。
赵钰儿接过他的眼神,心跳猛的加快了两拍。
赵历重咳一声,打断了两人碰在一块的眼神,然后也不废话,拿出那张宣纸质问方景序:“姑且不追究你跪不跪的事,你先说说看,这是什么意思?”
方景序看着他手里那种空白的纸,一头雾水。
赵历眼神严厉道:“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谁,拿着一张纸来登门谢罪的。”
呃?
方景序诧异,敢情商亭羡为自己准备的厚礼,是一张纸?
我勒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