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不断,小雨转大雨。
绵绵的雨雾把朗州这个江南小城衬得颇有意境。
玉君今日上仁京堂。
她身着淡墨色长袍,束着发冠,盖去了女子本该的娇柔妩媚,白净的小脸透着微微的霞红,眉宇一缕逸气,是个生得温润如玉的小公子。
因着府里事多,她有好些天没来了。
教她药理针灸的朱大夫也没说什么,知道林家最近发生很多事,玉君身为老太爷的续弦,抽身不开,能理解。
而且姑太太还来了!
玉君会更忙。
朱大夫安排她去后院整理药材。
还找了个小童,教她辨别不同药材的温湿用法,和如何抓药。
是的,她还在学抓药!
后厨的大娘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摘菜,正说着话,就看到玉君抱着一堆药材过来。
烧火的史大娘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君公子。”
玉君看过去。
史大娘热络的问:“你有好些天没来了,最近忙什么啊?”
旁边几个大娘也眼巴巴的望着她。
各家都有小女亦或者亲戚家的小女还未出阁,君公子生得好,性子好,还会医术,放眼整个朗州,确实是个不错的夫君人选。
玉君走到厨房
对面的廊芜下,将药材放下,隔着一道小庭院的距离,回话:“家里忙,刚得闲。”
“我就说怎么不见你来后院捣鼓药材了。”
“史婶子,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人家君公子又不是药童,哪能天天捣鼓药材,总有一天,她是要坐在馆里当大夫的。”胖胖的程大娘接过话,说道。
“你这婆娘,非要跟我矫枉过正。”史大娘抓起手边的菜叶子,扔向程大娘。
程大娘又扔回给她。
几个大娘都乐了。
玉君也跟着笑。
这一笑,愣是把大家伙给看愣了……她男生女相,长得过于妖艳漂亮,又不失男子的气质风姿。
葛大娘忍不住提了嘴:“我家小女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
她有意看向玉君。
玉君已经在和药童学习怎么分药材的温湿了,没有听到葛大娘这句话。
加上雨声又大。
把这句话盖了过去。
张大娘噗嗤笑出声,用手肘撞了下葛大娘,问道:“我听人说,你家姐儿看上了东街卖猪肉的小屠夫,是不是真的?”
“你听谁说的?”
“田大婶在菜市场听来的。”
“啊呸!听她胡说八道。”葛大娘手上摘菜的动作
突然力道加重,“东街那个小屠夫,成天盯着女人看,我要是把我家姐儿嫁给他,我就是个黑心肝烂屁股的。”
“瞧你说的,人家有钱!”
“有钱怎么了?老娘又不爱钱。”
“哟哟哟,看把你能的。你最好是真的不爱钱,否则我可不去吃你家姐儿的喜酒。”张大娘说。
“一边去。”
葛大娘推她,推不开,就自个搬着小板凳坐到另一边,不小心撞到史大娘,史大娘屁股底下坐着一张只有三只腿的小板凳,葛大娘这一撞,直接给她撞翻了,摆在膝盖上那盘刚摘好的豆子撒了一地。
厨房门口一下热闹了。
就听到几个大娘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弯腰捡豆子。
玉君看着那画面,心中不由升起几分羡慕……她若能和普通人一样自然老去,生儿育女,大概到了大娘们这个年纪,她也能活得这般自在吧?
“君公子?”药童见她失神,唤道。
玉君敛回视线,眸光清明。
药童问她:“你要不要试试自己抓服药?其实你已经学得很好了。”
玉君说好,跟着药童去了馆内。
正好有患者递来药方。
药童让她来抓。
好几面高大的
药柜竖在面前,玉君照着方子,踩着移动木梯,很快把药抓全,笨拙的用戥子秤药,几钱几片,一一包好给患者。
药童说:“没错了,是这样,君公子你学得很快,我以前光是跟师傅学抓药就学了几个月,你才学了几天就已经有模有样了。”
玉君不好意思道:“还是有些笨手笨脚的地方。”
这时,一名老大夫走了过来,严厉道:“抓药抓药,讲究的是抓,咱们仁京堂的药童和大夫,谁还用戥子秤药?用手掂掂就该知道是几钱几味。”
那药童满脸窘迫。
看看老大夫,又看看玉君。
玉君淡然自若,面上抹着浅浅的笑,点头道:“梁大夫说的是,在下学艺不精,还得再跟小哥们学一阵。”
她会医,但不会抓药。
当然虚心受教。
“你有心要学,早就该学会了。”梁大夫是个厉害且对待医学十分较真的人,他看着玉君这副白面书生相,忍不住摇头叹气道,“既然到了仁京堂,就该有做学徒的样子,你来一日歇三天,又怎么会有长进?别人一个月能学会的东西,到你这,岂不是要三年五载?”
玉君受教,没有反驳。
但看起来却
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并没有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