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回去把玉君的话传给谢棠。
谢棠气得打了杏儿一巴掌,又开始在屋里发疯了:“你是怎么跟她说的,竟然让我过去找她?她是在给我摆架子吗?这病不看也罢。”
杏儿捂着脸,心里憋屈,低头抽噎道:“玉君姑娘是这样说的,不是奴婢乱传话,奴婢也不敢。”
沈姨娘被儿子和女儿的事搅得心力交瘁。
她拉着脸,无奈的劝说女儿:“只要能治好你的痘疹,去就去吧。”
谢棠不服气:“凭什么表姐生了红疹的时候,她就亲自去主院给表姐看病,现在轮到我,就要我自己去找她?娘……她哪里是瞧不起我,分明是没把您放在眼里,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寄人篱下。”
孤儿寡母!
寄人篱下!
这八个字扎进沈姨娘心坎,好不是滋味。
丈夫身亡,她顶着世俗的眼光,带着一双儿女来到林家投靠,多少年寄人篱下,受尽外人议论,她都忍了。
只为儿子女儿能得到林家后辈们同等的栽培。
将来成为拔尖的人。
好在有姐姐许氏的照拂,她在林家的吃穿用度也都是按照亲戚中最高规格的来。
她自以为也算林家的半个主子了。
偏偏女
儿这番话,将她的身份又打回了原型……连一个不被重视的小续弦,也欺辱到她头上了。
她掐着指甲,掌心的肉都破了。
最后还是沉住气,咬着后槽牙道:“棠儿,你表姐是你姨母的女儿,又是林家的长房嫡女,玉君那个狐媚子就是掐准了这一点,才会给咱们眼色看。但当下要紧的,是你这一身的痘疹,你我先忍一忍,总有收拾她的一天。”
但谢棠犟,说什么也不要去栖迟院求玉君。
最后还是被沈姨娘强拉去的。
可是栖迟院大门紧闭,丫鬟拍了好一会门,云柳才慢吞吞不耐烦的把门打开,却只开了条小缝,还用脚堵在门框下,以防她们撞门进来。
“姨娘,姑娘在午睡,你们在外面等等吧。”
“外面这么大的雨,我们进去等。”
“可是我家姑娘还没睡醒,不喜欢屋里吵闹。”云柳说完就把门关了。
谢棠气得踹了脚门:“我人都亲自过来了,她还狂什么!”
沈姨娘拉住她:“沉住气。”
外面雷雨交加,天气阴沉,不见光鲜。
此时还刮起了狂风。
斜雨乱飞,绕是撑着伞,也抵不住眼下风雨,小一会就湿了衣裳。
谢棠有
些撑不住了,拍了两声门冲着里面喊:“玉君,你什么意思?你要不想治,我回去就是了,何必将我堵在门外羞辱我!”
玉君坐在屋里描画,十分惬意。
云柳进屋说:“棠姑娘已经忍不住,开始拍门了。”
玉君却道:“去换张纸来。”
云柳拿了新的宣纸铺在案上,伺候玉君笔墨,看她笔下生花在纸上描画,也是一番美景。
外面雷声夹着雨声,把谢棠那些扯嗓子的话全盖了过去。
只隐约听到拍门声。
此时的墙头上,一双眼睛往这边看了会,又很快收了回去。
青野回屋。
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同商亭羡说:“林家是真乱,三天两头出事。”
商亭羡捧着手炉坐在窗子前,才回暖的天因为下雨又冷起来了,他披着狐裘,烤着炉火,因喝了几日玉君开的药,常年病气附着的脸,如今气色很好,日角珠庭,有几分霞姿月韵。
手边点着昨天玉君送来的药香。
味道清雅而不腻。
熏得他神色轻松,浑身舒服。
窗外大雨不断,飞进来几粒,溅在他筋脉XX的手背上。
好像……也没那么冷。
他望着窗外,背对着青野道:“她在做
什么?”
她?
青野很快明白过来:“玉君姑娘好像在屋里写字?属下看不大清,又好像是在画东西?”
“青野啊。”
“属下在。”
“你知不知道偷窥女子闺房,且视得所物,若是被告到官府,你要被施以剜目之刑的。”
“呃——”青野眼睛用力一瞪。
“你这爬墙头窥视的臭毛病,得改改了,否则玉君姑娘再打了你,我可护不住。”商亭羡声音薄凉。
青野挠挠头,满脸窘迫。
再想起当初夜入玉君姑娘房中挨打那次,又觉得自己属实不冤。
玉君描完画,拍门声也停了。
她收拾好笔墨,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让云柳去开门。
门一开,就见沈姨娘和谢棠,还有几个丫鬟缩在门角边抱着手臂取暖,身上沾了雨水,看起来多少有些落魄。
谢棠刚要发作……
云柳道:“姨娘,棠姑娘,进来吧。”
要不是为了治好痘疹,谢棠断不肯受这种气。
屋里生了炉子,暖和和的。
玉君请她们进屋坐,还泡了茶给她们。
沈姨娘和谢棠被屋里的暖气冲了身,不禁打了个摆子,赶紧坐到炉子边,喝热茶驱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