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石安进了书房,提笔细细写下徐婉如的生平。今生的一切,她会如何打算,如何筹谋?
落笔之后,谢石安倒是有些吃惊,上面,竟然毫无儿女私情,只有满盘的计算。徐简的世子之位,山西本家的钱粮士卒,甚至,萧诚和她的亲事。
谢石安放下笔,脸上却有了笑意,原来,她是这样的人啊。
既不是前世莽撞痴情的勋贵之女,也不是今生肆意妄为的如意郡主,一切的背后,她自有主张,一切都在默不作声地展开,只是,连他都没有注意到。
看来,是他小觑了她。
谢石安笑着放下了笔,既然一切都是计算,这样的人,倒是值得一用。
不过,她是肃宗的女儿,谢石安想到这里,脸上倒是没了笑意,只怕最后,终究要跟自己歧路而行。如此一来,交心便不是上策。只是眼下的她,似乎并无援手吧。施家的盘,不知道她打算如何攻破,一个宝庆公主,够不够呢?
徐婉如一夜无梦,睡醒的时候,只听见窗外的鸟语啾啾,心情十分不错。小莲昨日早就回去歇息,这会儿已经起来,在徐婉如屋子里守着了。
“小姐,你还要睡一会儿吗,”小莲在屋子里准备着徐婉如今日要穿的衣物首饰,知道她一向赖床,就有这么一问。熊嬷嬷在的时候,徐婉如一刻都不敢耽搁,这会儿只有小莲,她自然躺着翻了几个身,并不起来。
“小姐,这儿有个信,”小莲捏着个信封,到了徐婉如的床前。信封上并无题字,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徐婉如记得,昨夜上床之前,这桌上并无书信。更何况,朱家而今只有朱自恒一家,有什么话不能直说,非要给她留个什么书信呢。
徐婉如突然想到了朱时雨,少年心事,说不定是这个不知道深浅的表弟所留。
“给我看看,”徐婉如伸了手,小莲赶紧把信从信封里面掏了出来,递了上去。
徐婉如接过手,小莲也站了一旁,很有兴趣的模样。
“哦,是小雨打听来的东西,”徐婉如随手收起了书信,“别让舅舅知道。”
小莲赶紧点点头,朱家舅爷不愿意小姐跟秦杰敏来往,想来这书信,便跟这事有关吧。小莲向来不怎么多想,就信了徐婉如的话,服侍了她起来。
其实,这书信上的字,完全不是朱时雨的手迹。徐婉如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字迹,却也知道,这人只怕是猜到自己要动施家了,送来的消息,就是施旷上次遇害的细节。
施旷和施晖不是一母所出,长兄施旷能干有威望,而次子施晖尚了公主,吃喝玩乐无所不精。两人本就不是一类人,想把施晖放到施旷的位置之上,怎么想,都不容易。
上次秦杰敏传来的消息,只说施旷被继母任氏所害,差点丢了性命。而任氏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施晖继承施家。只是施晖已经尚了公主,自古驸马是废人,不能入仕更不能干政。
徐婉如当时就觉得有些疑惑。可是秦杰敏毕竟是个府尹家的庶子,对施家的事情,可能知道的有限,他打听出来的消息,也只能到这个程度。
所以徐婉如虽然有疑心,却也没有继续追问秦杰敏。
毕竟,任氏对施旷下手的理由,并不充分。即使施旷意外身亡了,施晖这个驸马,很可能也没机会继任兄长留下来的位置。很可能,肃宗还会借了这个机会,削弱施家在京卫的地位。
那样一来,施家就是两败俱伤了,人财两失。失去了一个中流砥柱的世子,还连带着,丢了施家在京卫的位置,真真是人财两空。
这样的事情,别说任氏不敢做,即使她做了,也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让人知道,是她这个继母,想谋害了前头夫人留下来的儿子。即使,这个前头的马氏名不正言不顺,施择不承认,外人不知晓,而施旷这个世子,现在也记名挂在任氏的名下。
徐婉如心中的那些疑惑,在收到这封书信的时候,都得到了解答。
施旷遇刺,是肃宗的手笔。
这样一来,什么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一开始,肃宗就给了徐婉如一个金印,让人见了她,就等同于见到皇帝。这京卫,肃宗早就开始打主意了。
至于徐婉如要出手,肃宗也是观望,看看她能做到什么程度。如果徐婉如只是闺阁里的意气用事,他的人马自然会出面,适当的时候,接手了施家的事情。如果徐婉如能够有些气象,这京卫,就是肃宗给她的护身符了。
肃宗这般做,自然也有他的道理。
徐婉如的身份,很可能,永远都不能公诸于世。因为昭阳公主和黄承志的缘故,徐婉如跟邓太后,还有邓家之间,都再无修复和好的可能。
肃宗是不担心邓家的,邓太后与他之间的关系,现在肃宗已经有了决断,不过是养母养子罢了。邓太后不敢揭破肃宗的身世,肃宗也不敢揭破邓太后不是自己的生母,彼此制衡,谁也不敢公诸于世。
只是邓家,却从一开始的肃宗外祖父家,变成了现在无关紧要的存在。邓家再蹦跶一下,肃宗就有的是理由收拾了他们。
至于昭阳公主,肃宗也是不担心的,她一个得罪了皇帝的长公主,世人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