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扶着肃宗一出乾清宫,邓太后就打发人来问了。
肃宗虽然厌恶邓太后揽权,可她的确是这个世界上,利益与他最一致的,且又血脉相连的人。想到这里,肃宗又有些心软了。
看着脸色仓惶的内侍宫人,肃宗对邓太后的亲情,又飞速占了上风。
“太后的永寿宫里如何了?”肃宗一边问,一边就带着人,往西边的永寿宫而去。永寿宫在西六宫,从乾清宫出去,过了西一路,就是永寿宫的宫门。
肃宗大步流星地赶往西边而去,跟在他身后的刘芳,却心情极度复杂。他刚刚鼻涕眼泪一大把地来乾清宫告状,偏这么一打岔,肃宗和邓太后之间毫无
刘芳自小就跟在肃宗身边,他对肃宗和邓太后母子是如何相依为命,度过后宫艰难岁月的经历,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御马监烧毁慈宁宫侧殿的事情,不管是真心假意,多半是邓太后的意思。刘芳跟御马监斗智斗勇了大半年,成果却被人烧了。现在好容易博得肃宗对他的同情和理解了,却又这么巧,突然发生地动,谁都忘乎所以,没人再记得慈宁宫被烧的事情了。
对于肃宗的性格,刘芳也十分熟悉。若是肃宗已经记挂上什么事情了,谁的话,都不能改变他的心意。可若是他完全没有定下心思,就像现在,一会儿对邓太后的所作所为不满意,一会儿却又母子情深。
这样的情况,对刘芳来说,就是最糟糕的时候了。先且别提,之前大半年的努力付之流水了。若是肃宗和邓太后母子和好如初,他这个小内侍,就会成了他们之间的眼中钉。
肃宗如何反应,刘芳实在是太清楚了。眼下的关心,已经是从心底里起的念头了。看来,邓太后再后宫的日子,暂时不会有什么变化啊。
刘芳垂头丧气地跟着肃宗,一路往永寿宫去了。好在,刘芳也是宫里的人精,没一会儿,就调整好情绪了。本来,他是代表肃宗跟邓太后为首的御马监作对。可是现在,肃宗表现的母子情深,刘芳自然也随之变化了。他之所以与御马监作对,也成了事务矛盾,对事不对人。
肃宗带着一行人,急匆匆到了永寿宫的门口。慌乱四散的太监宫女,看见肃宗来了,一下子都给定在了现场,谁也不敢动上一动,更是没有人发出一点儿声音。好在,总算有人清醒过来了,赶紧跪下给肃宗请安。边上的人听见了,也齐齐跟着跪下三呼万岁了。
刘芳皱着眉头,心想,这永寿宫的下人宫人,可没怎么把肃宗放在眼里啊。否则,能这么马虎大意嘛。
当然,永寿宫的宫人内侍,可不知道,刘芳的心里在嘀咕些什么。
肃宗带着刘芳,两人进了永寿宫的院子。因为地动的缘故,邓太后并不敢留在屋里。这会儿正是正月,天气十分寒冷,宫人们搭起来帷幔,里面再烤上火,倒是有上几分的春意。
肃宗进了帷幔,心中一愣。同样是地动出逃,他出了乾清宫,也就守在屋外,并没什么变化。或者说,后宫二十四衙门的人,谁也没有记起他这个皇帝。反而,二十四衙门把东西全给了邓太后不说,还用最快的速度给搬了过来。一眼望去,就能知道,谁才是后宫最实权的人。肃宗见了,心里隐约又有了一丝不快。
而这一丝不快,很快就被刘芳发现了。
刘芳凑上前,到肃宗身边,不停地嘀咕二十四衙门的事情,比如银丝炭,永寿宫的宫人,都敢用乾清宫上书房的炭火。又比如,永寿宫里的首领太监,竟然能耀武扬威到他们司礼监的头上去。要知道,司礼监可是二十四衙门的首领,哪有外面的太监,管到他们头上的啊。
刘芳受气许久,说起来就有些滔滔不绝。永寿宫的宫人听见了,就不停地彼此交换目光,心想,这刘芳也真轻飘飘,不过才当了内官监的首领太监,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连太后宫里的人,也敢得罪了。
宫里的人,少说也都经过了两三朝的更替,看着刘芳这般咋咋呼呼,谁都觉得,他这样的人,竟然还能做到内官监的首领太监,也真是一件奇事。
自然,这些人的想法,刘芳也是不知道的。本来,他就比较受宠,肃宗对刘芳,有种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而刘芳自己,身后也有些故事,所以越发认不清自己的处境了。
刘芳祖上,原是前朝的文官,据说品级还不错,至于有没有人入阁,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刘芳现在喝几口酒,就能翻出当年祖上的光荣历史吹嘘一番。谁也不知道,他吹嘘的,到底有几分是真的,有几分是假的。
只是这样的刘家,改朝换代的时候,仍是毫不犹豫地倒戈了,投到了大楚皇帝的一边。也因此,得以保存自己的荣华富贵。
可是,后来不知道是什么愿意,可能是族里有人得罪了皇亲国戚,还是树大招风,最后被抄了家,嫡系的几房,非死即伤。也就刘芳,因为年幼,侥幸逃了性命。
只是,刘芳的性命虽然是保下来了,可他却被去了势,成了宫里的小太监。进宫之前,刘芳在少年人里,也算得上翩翩少年郎,甚至,跟少年时候的肃宗,都有过几面之缘。
进宫之后,肃宗十分维护刘芳,干脆调到了自己的宫里。邓太后也不反对,毕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