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还得从姚汝南跟冯征的分歧说起,”唐知非看了一眼徐婉如,心想,她还不见得听过姚汝南跟冯征的事情呢。
“姚汝南是坚定的忠君爱国派,可他亲手带出来的女婿及弟子冯征,却比他的视野更开阔一些。”唐知非见徐婉如听过姚汝南的事情,就说的有些简单了,“毕竟,大梁已经是强弩之末,若是跟着它一起被人埋葬,还不如头脑灵活一些,选个明君跟从。无论哪个藩王坐皇帝,这天下,仍旧是大梁的天下。”
“嗯,倒是有道理,”徐婉如问,“那这个冯征,有没有做什么呢,比如偷偷地跟我们大楚的太祖,私下合作来往之类的。”
“一开始并没有这样的事情,”唐知非说,“冯征毕竟是姚汝南带出来的人,即使时过境迁,他对大梁的感情,还是有上一些的。”
“哦,”徐婉如点点头,突然想到镇国公谢家。谢家和谢克定,可是很果决地站在太祖一边。也正因为这样,他们谢家,才从前朝的定北侯,变成大楚一朝的镇国公府。
大楚的勋贵武将极多,可站在武将和勋贵最高点的,必定是镇国公府谢家。虽然说,忠顺府本来也有这样的机会,可是徐坤不长寿,开国后不久,就亡故了。而徐家的孩子里面,又没哪个特别拔尖的,谁也扛不起徐坤留下来的担子。
徐坤娶了燕国公主,本以为能和皇室更亲近,却间接地毁掉了亡妻留下来的两个儿子。燕国公主所出的徐铮,性格有些懦弱,能力更是寻常,根本就扛不起徐坤留下来的人脉势力。
而亡妻王氏留下来的徐铭徐钧,又不敢太过出头,否则枪打出头鸟,燕国公主不见得容得下他们。所以,这样一来,忠顺府后继无人,就彻底走上了下坡路。
前世到了徐婉如这一代,二伯父徐钧不知道走了什么路子,得了忠顺府的爵位。当时,徐铮和徐简都已经去世。
徐简是因为落水,徐铮是因为妻子病故,而儿子又落水身亡,接连不断的打击,才一病不起。
当时徐铮还有个儿子,就是宋红妆所出的徐策。可是徐婉如一直都没弄明白,为什么宋红妆的儿子,最后没有继承爵位,反而是二房的二伯父徐钧得了爵位。
虽说庶出子弟不容易承爵,可是徐策是燕国公主的孙子。徐策虽然是庶出的,却是燕国公主骨肉血脉相连的孙子,怎么看,都比徐钧这个没有血脉关系的继子强。
而宋红妆这个人,在爵位和权力面前,不可能放弃这样的大好机会。燕国公主对着此事,也一直沉默不语,并不像往日那般强硬,非要徐策承爵。
所以,前世今生,徐婉如活了两次,仍旧没有想通这一点。虽然对于此事,她一直有些疑惑。
前世出嫁之后,陈奇可也曾在她面前提过,说她若是有个爵爷弟弟,远比有个爵爷伯父好。
只是后来,二伯徐钧,却站到了太子一边,等英王夺位之后,忠顺府就此倒了大霉,抄家灭门,此后京城,再无忠顺府徐家了。只有徐婉如一人,留在陈府,成了下堂妇,饱受屈辱。
所以,即使徐婉如心中仍有怀疑,可是她的心里,并不愿意想及过去种种。因此,重生之后,徐婉如很少去想这事。
这会儿听到镇国公府的发家史,徐婉如多少有些为自己的徐家可惜。一样的开国元勋,他们徐家还是太祖的亲信心腹,最后却连镇国公府这样半路投靠太祖的前朝旧臣还不如,实在可惜可叹。
徐婉如一边听唐知非讲当年冯征和岳父兼恩师姚汝南之间的分歧,一边比较自己忠顺府徐家跟镇国公谢家的起起伏伏,心里总有些虚幻的感觉。她已经两世为人,可人世间的事情,却永远脱不了争斗,永远脱不了此起彼伏。
“既然冯征跟他岳父想的不一样,”徐婉如问,“那他就一点儿也没行动吗?”
“有!”唐知非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徐婉如,说,“他打算把女儿嫁给河间王府的世子,跟冀鲁的贺家联姻。”
“这么说,”徐婉如问,“冯征是看好河间王了?”
“应该是这么一回事,”唐知非点点头,“说起来,只是儿女亲事,可追根究底,是冯征选择了一个藩王,开始正式站队了。”
“原来如此,”徐婉如想了想,说,“不止贺显想给儿子找门联姻,冯征也想站队?”
“是的,”唐知非似乎想起了什么,停顿了一会儿,又回到冯征跟贺显两人预谋的联姻上来。“当年的河间王,应该是藩王里面,实力最大的一个了。只是他挨近京城,被皇帝顾忌,兵力方面有所限制,明面上的军力虽然不强,可冀鲁一向风调雨顺,又是平原万里,贺显的财力,说不定比当时的皇帝内帑还强。”
“哦,”徐婉如点点头,却有些疑问,“这样的联姻,涉及许多方面,怎么就走漏消息了。难到,真是贺智这个世子自己说出去的?”
“谁也不知道了,”唐知非摇摇头,“都这么多年了,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冯征的妻子告诉父亲姚汝南的,也有人说是冯家或者河间王府的细作告诉了皇帝。总之,这事一传出去,皇帝自然不答应,而姚汝南也强烈反对。有这么些反对的力量,河间王府跟冯家小姐的婚事,自然就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