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石安病了几天,京城交好的勋贵子弟也有上门探望的。只因谢松拦截,谢石安倒是着实悠闲了好几天。
外祖父傅广雅听了,也派人送了医药。以往,他总觉得谢石安身子太过康健。这会儿谢石安总算病了一会儿,傅广雅越发觉得,这外孙像足了自己,反而不像谢家那些武夫了。
除去医药,傅广雅还给外孙写了封家书,忆苦思甜,说自己当年如何体弱多病,屡屡在生死边界上体会人生百味。吩咐谢石安要抓住这个生病的机会,更深一步地体会世界万物,反思人生。
谢石安收了外祖父的书信,只是微微一笑。人生百味,他前世就已经尝够了。今生,他只想家人平安,生活平淡,其他的,别无所求。至于人生百味,让别人去尝,自己还是做个看客吧。
只是这次生病,谢石安自己也有些弄不清情况。毕竟,前世他身子康健,即使在青楼日夜颠倒,也没出过什么大碍。
而这次的病,却来的如此突然。再想想,有许多地方十分奇怪。他和英王在忠顺府里逛园子,好好的,竟然在如意楼晕倒了。
回府之后,本来已经有些恢复了,却听见英王和天青他们在楼下讨论天水楼前的槐树,谢石安又晕了过去。
此后噩梦,又梦见一个叫阿文的人,只是,阿文是男是女,谢石安一无所知。这些线索联系到一起,谢石安的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前世今生,很少有人能过两遭。谢石安知道,自己有所得,必定有所失。说不定,这次的生病,就是因为这事。
只是,谢石安心里,总有些怀疑,为什么回来的不是别人,却是他自己。要知道,前世他的下场虽然不好,却也是时势所趋。
当时谢家长房全灭,死的死,伤的伤。二房的谢轻尘因为出卖家人,倒是苟且残喘。只是后来又出了谢飞雪进宫,又被误认为是刺客的事情,连谢轻尘也没法幸免了。
谢石安当时在青楼混沌度日,大厦将倾,他自然也难逃此难。算起来,谢家因为长房出了个太子妃,彻底打上了太子党的标签。也因此,注定要和夺位的英王成为对敌。
眼下的形势却完全不同,肃宗刚刚登基,英王现在还是个富贵闲散的小王爷。虽然有人聚拢到英王旗下,却还没伸出手足。
而太子一系,眼下也才刚刚开始发展。只要镇国公府别出什么太子妃,无论是太子继位,还是英王登基,镇国公府都没什么大难。
只是这事,谢石安心想,得和大伯母好好说一说,千万别让谢飞霜嫁给太子。可以的话,早些择户人家,把亲事定下来再说。
谢石安一边盘算着家中事务,一边养着病,吃着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至于梦中那种窒息的痛苦,谢石安连想都不敢去想。前世谢家全灭,他心中虽然苦闷,却也没有这种绝望到这种无法言语的地步。
谢石安只以为,这种心痛,是因为前世今生活了两遭的缘故。所以,倒是也没细细去想前因后果。只是读读书,琢磨下朝中的形势。
自从和庄大头打赌赢了青柳枝和百花楼,谢石安每次出府,总会往青楼看看。前世他是青楼常客,自然深谙此中窍门。
今生谢石安接手青楼,自然做的风生水起。朝中的消息有限,三教九流的消息,却不受拘束。
所以,今生拿了青楼,谢石安早打算掌握京城的信息,以防日后有变,也好有个对策。
到了腊月二十四,孔氏果然安排了一个小小的家宴,庆祝谢石安的生辰。长房的谢古蟾和谢籁鸣,一个得了祖父的许可北上,一个偷偷摸摸地北上。
眼下两人都在北疆,大伯母孔氏哭笑不得,反而对侄子谢石安看的更紧了一些。小傅氏虽然提议要大办筵席,孔氏却说,孩子还小,非五又非十的整数,办那么大要折福的。小傅氏好心惹了一鼻子臊,也不好多说,只得什么都按孔氏的要求来办了。
孔氏请了几个族中的小辈,又请了几个谢石安在国子监的好友,在家中简单聚了聚。只说谢石安还在病中,也不让多吃酒,众人吃的无趣,很快都各自散了。
谢石安早就不是少年心气,吃酒与否,热闹与否,他眼下一点儿也不在乎。众人早早散去,他的心里,反而觉得轻松许多。
虽然孔氏不让吃酒,谢石安还是吃了一两盏。在他心里,自己一早就是个中年人了,哪里有什么少年人的心情呢。
等他正打算回秋石楼的时候,大伯母孔氏却笑眯眯地冲他招手。谢石安想起堂妹谢飞霜的事情,也打算跟孔氏好好谈一谈。
“秋石,过来,我有东西给你看。”孔氏喊着谢石安的小名,笑的一脸慈祥。
孔氏生了两儿一女,长子谢古蟾少年老成,懂事不说,还很有心机。孔氏对长子,一向不知道如何着手,只是放任长子跟着丈夫。
而次子谢籁鸣,又是个一天不打就上梁的主。孔氏对着谢籁鸣,除了咆哮还是咆哮。只要看见次子,孔氏的嗓门就会无意识地提高两个高度,憋足力气,随时准备吼叫。
只有对着二房的谢石安,孔氏才觉得自己像个母亲。偶尔给他添件衣服,偶尔给他送点吃的,偶尔不许他做这做那。虽然繁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