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她只能垂下头,感受着这微妙的气氛,一直等到他先开口。
花满楼空洞的眼睛木愣愣地看着某地好一会,才沙哑着嗓音开口: “有的时候,我会觉得放开手,才能够真的让你快乐。"
"你的快乐也是真的可以让我感到快乐。"
"但我并不想让你遇到危险,我……我想,如果我说我想留在你的身边,是否又会让你变得苦恼?"
沈知意注意到他没有焦距的双眼泛起的点点血红。
这并不会让他多上几分凶恶或者恐怖,只让这个总微笑着的,任何黑暗也无法将其打倒的,风一样、花一样高洁的青年变得脆弱。是只限于她一个人可以看到,可以摧毁的脆弱。
是因为她——这一切的脆弱,都源于她。
沈知意突然有一种奇特的罪恶感。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先去找他的。
她其实并不止玩了一局游戏,不是吗?她明明知道,这世上总不会只有花满楼一个好人,明明知道,即便有些男人不能算是好人,但是在漂亮的姑娘面前也愿意做一个好人——可她还是选了花满楼。
她就是看准了他的善良,他的纯真,他的无私,还有即便被欺骗,被背叛,也不会为此而憎恨的宽容。
是她把他变成这样的——变成一个可以在她面前变成一面为了保护她可以牺牲掉自己的铜墙铁壁,变成一个怕她死去而恐慌、不安,一个会因为她的离去而悲伤、却依旧会选择等待和祝福的男人。
沈知意深吸几口气,还是鼓起勇气对他说: “你本不用想这么多……其实,总是我对不住你的。"
如果不是她让陆小凤和花满楼帮她解决青衣楼的事情,他不会出去,也不必为她惹这样的麻烦。无论如何,他都没必要因此愧疚,因此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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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不必把我想的这样好。"“我帮你,只是因为我有求于你。”
“我知道,其实不只是我,也会有其他人愿意帮助你,保护你。会想要在你的身边,为你做一些事情,无论什么事情——但我希望最后,这个帮到你的人不是别人,只是我而已。是我求着留在你的身边——"
"却又没有保护好你。"
"是我的不好。"
"……对不起。"
说到这这三个字的时候,他又一次把手搭在了她的手上。他并没有和之前她昏睡时那样与她十指相扣,而是先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蹭动,像是一种无声的恳求。在沈知意没有任何反应的默认下,他才把自己的手心虚虚地搭在上面。
“有的时候,我真的会害怕——”因为这样的接触,花满楼原本漂浮着的心安定下来,那种凄婉
的破碎感终于像是被胶水重新固定住了一样,重新回归了稳定。他的声音也从一开始的微微颤抖,变得平稳起来。
他好像从没如此多话过——他很少像现在这样,做一个倾诉者而非倾听者。
"如果我强行留住你,是否会让你痛苦?可若是我选择放手,从而导致我永远失去你……我又会变得如何?”
"其实,那个时候,你并不是不告而别,是不是?"花满楼终于问出了这个,在看见沈知意和他们一起走掉的时候也不忘记留信给阿飞的时候就很想问出的问题, "毕竟,你这样好。"
"是我没去找你。"“我应该去找你的。”
“我应该保护你的——如果,如果在我发现你离开的那天晚上……我不是因为害怕这是你无声的拒绝,而懦弱的不敢面对,懦弱的去逃避——而是找到你,陪伴你的话,是不是现在,又是不一样的故事?"
沈知意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她不能,也不敢。
她知道,如果自己现在承认自己当初是被掳走的,还是被卖去了瘦马门的话……他一定会比现在难过一千倍,一万倍。
她很想对他说,不是的,不是的……她不是他想的那么好的人。从一开始的相遇
,到后面的分别,再到现在的重逢……一直都不是的。
一直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