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么时候,从他身上滚到地上的药瓶揣进了怀里,站起身。沈胜衣大概一开始就是想好了要让他跑腿的,他的肩膀,胳膊,都受了伤,唯有下盘没有。沈胜衣收起了自己的剑。
他知道,一点红这是应下了——他并不怕这个家伙中途反悔。
他对这个造成自己妹妹受伤的间接犯肯定是讨厌的,但是沈胜衣一边讨厌他,一边又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很信任这位名满江湖的杀手。
一点红接下的任务,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一定会去做成。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沈胜衣价格比他优惠不少,也还是很多人依旧愿意找一点红办事的原因。
沈胜衣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但他是做不到和一点红一样玩命的。他是有牵挂的人,所以他得活着,他必须活着。
他和活着就是为了杀人的一点红有根本上的不同。沈胜衣不怀疑,如果现在一点红的腿是断的,但是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就算是爬,也会爬到妹妹的木屋前面再死。
可即便如此,还有些不放心的他还不忘留下一句话给一点红:“你最好把药放在那就走,不要再和她扯上任何关系。"
“我希望我不会后悔今天放过你。”
随着沈胜衣最后一句话说完,他就没有再管一点红的动静,转身离开。他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有人来了。
楚留香敏锐的感觉到了门外的动静。
这地方的隔音真的说不上好。但是也感谢这算不上好的隔音,让他能如此敏锐的察觉到危险。沈知意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昏睡了过去。
她已经支撑了很久——别说她现在受了伤,就是没有受伤的时候,也是没办法熬上一天一夜还能坚持不睡过
去的。
因为熬夜,楚留香的眼睛有些泛红,但是时刻注意姑娘呼吸脉搏的他的精神依旧时刻紧绷着。他谨慎地贴在门边,用自己的感官去感受着这位目标十分明确,就是冲着他们走过来的不速之客。
这人的武功恐怕不差,至少是比那波杀手要来的好得多。
但是他只有一个人——楚留香不确定这是否还有其他埋伏。如果他现在也只有一个人,他是大可不必这么提心吊胆的,但是他身上毕竟还正背负着另一个人生命的重量。
奇怪的是,那个人放下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离开了。透过木板的缝隙,楚留香好像隐约能看到一双眼睛。也可能是太黑,而产生的幻觉也说不定——不然很难想象世界上会有如此矛盾的眼神。
愧疚、漠然、悲伤、喜悦、不舍、逃避……即便是楚留香,也无法把那眼神里所有的情绪说个遍。但是里面却是独独没有恶意的。
一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远,楚留香又贴着门板听了一刻钟,确定确实已经没有人在门外,他才打开门,摸索了一下地面——
是两个个质地光滑的瓷瓶。
他反身回屋,分别解开两个瓷瓶上的木塞,左边的药瓶子马上就有一股子让人神清气爽的清香让一直有鼻炎的楚留香都感觉自己的鼻子难得的清爽起来。
而右边的则是一股子既辣且苦的味道,打开的时候,隐隐有粉尘散落在空气里。这是药,而且是很好的药。
楚留香很快就判断出来——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给他送药?而且还正是在他确实很需要用到药的时候。
他不觉得是有人刻意来害他——就他现在这个情况,哪还需要用什么阴谋诡计来对付呢?只要围住他,让他无法分心给那位让自己担心的整宿整宿睡不着的姑娘,就能去了这位风流浪子的半条命。
在短暂的纠结了片刻后,他还是决定先用上这些药,而不是思考它的来源。
有香气的丹药他用手细细碾碎,和水混在一起,送到她的嘴里。而味道苦辣的药粉则被他洒在姑娘的伤口处。他一点也没有留一点在身上的意思,把这两样光是闻味道就至少价值百千两黄金的药用的干干净净。
姑娘的脸色没有好上多少。
楚留香知道,这大概是药效还没有挥发,可他还是不得不为此揪心了起来。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沈知意的生命值和精神值缓慢的开始了上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