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上前。
就在她犹疑的时候,苏梦枕已经发现了她,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要和她说点什么——可马上,他就剧烈的咳嗽起来,伴随着呼吸不畅带来的喘息。那张苍白的脸上也因为咳嗽的太过剧烈而染上了一阵殷红。
沈知意这下没有任何顾虑了,忙走上前。
他病的实在厉害——一点也不像那个在船上俯视她,有领袖气质的男人,也不像那个把她从开封府手里捞出来,总是带着温柔的笑却好像什么都在掌握之中的男人。
他看上去如此脆弱,脆弱到让沈知意这个同样打小就身体不好的人也忍不住担忧起来。
尽管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可他毕竟对她很好。
她的手安抚性地拍在他的背上,另一只手按在他的手背上——被他凉的一颤。苏梦枕看了她一眼,那冷的厉害的手也跟着蜷缩一下,但是终究还是妥协了,安静地由她搭着。
见他一直咳个不停,她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就想着起身去喊人,却被苏梦枕猛地拉住——他看着状态不好,但是却还是轻易地把沈知意拉回原位。
沈知意也只好坐在他旁边,一直到他终于缓了过来,喘息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并无大碍,叫姑娘见笑了。”
他一边说着并无大碍,一边掏出手帕,擦拭自己嘴边点点血迹。
他无疑是在撒谎。
沈知意自己的身体也不太好,但是如果到了他这个程度的话,还是会去叫医生给自己看看的。这怎么能叫没什么大碍呢?
但是想到在原作小说里,苏梦枕就一直是百病缠身的样子……说不定对他来说,确实已经不算什么大事了。
她还是有些担心,想叫人过来,可她挣了挣被苏梦枕攥着的手——却愣是没有挣开。
她还什么都没说,苏梦枕就好像已经猜到了她到底想要去做什么,对她露出一个笑,温声道:“不必唤人来,我已习惯了。”
“生病也是可以习惯的?”
“有的时候,即便有些东西你不喜欢——但是却依旧要去习惯它,就跟人一开始成长就得习惯离别一样。”
沈知意听到这里就知道,他已经知道她见过一点红了,大概也已经知道了孙羽、也知道了她的哥哥的事情吧。
她又挣了挣手,这次苏梦枕没有抓住她不放,任由她抽回自己的手。
她也没有走开,而是蜷起自己的腿,乖巧地坐在他的旁边。
让她完全无法安眠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在她的脑袋里晃荡——她现在很想倾诉给他。
明明他们还完全没有到可以倾诉烦恼的关系,可能是因为他明明说着安抚的话,可是语气却又那么平淡的原因。
但凡他的语气再认真,再关心一点,或许她都会觉得尴尬,感到不知所措了。
可他偏偏没有,他就是这么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她整个人都平静下来。
她有好多话想说,有好多问题想问——说她真的好想她的哥哥,金风细雨楼能查到哥哥在哪里吗?哥哥为什么会做一个杀手呢?哥哥过的好吗?哥哥在这三年里,有想过她吗?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还活着,却不愿意见她?青衣楼为什么要盯上她,为什么偏偏要她死?哥哥到底是为什么叛逃青衣楼,和她有关系吗?
她肚子里的委屈、害怕、担忧,全都团在一起,让她整个人都处在这些问题所带来的情绪压抑着,一直莫名的无力感一直在吞食她的理智。
她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其实是哭不出来的。
但是她能感受到身边男人的呼吸,还有他虽然不多,但是确实存在的温度,这让她实在害怕一开口就让他听见她的哭腔。
苏梦枕见她不说话,也并没有再开口,安静地望着天上的月亮——他本就是来看月亮的,一个人看最是悠闲,两个人看也没有什么不好。
他们两个人一个心事重重,一个脑袋放空地坐在一起,气氛竟然还挺融洽。
一直过了好久,沈知意才终于提起勇气,转过头对着苏梦枕就要说话,却看见他艳丽的五官——尽管这或许并不是一个适合用来形容男人的词汇,但是沈知意看着他浓墨晕染开的容颜,脑子里居然只想得起这个词。
她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他的脸。
和她映像里苍白文雅的容貌显然很有些出入。他并不是清秀的长相,和苍白皮肤极不相配的深邃五官和那双坚韧的星眸,让他看上去魄力十足。
因为带了一些病态,所以这份艳丽染上了几分颓靡,好像一朵刚开就要凋谢的花。
但他病归病,但却和病弱两个字扯不上关系。哪怕他已经身体不适,佝偻起自己的脖颈,他的腰,他的腿,他的眼睛,依旧端正,依旧有力。
她可能确实看的有点久了,被他的这份反差所吸引,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刚刚酝酿了好久的话。
直到苏梦枕终于转过头,眼神带着疑问与包容地看着她的时候,她才慌乱地移过头,支支吾吾好一会,憋出来一句和她刚刚打了好久的腹稿完全不同的话。
“……你冷吗?要不要我把披肩给你穿?”
说完,她还真的把自己披着的毛茸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