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柠离开破庙后出了一趟城。
母亲把外祖母给她留的嫁妆藏在了向家茶庄的地下室。
向家灭门后庄子也被查抄,后来在多人手里辗转,听说现在彻底荒废了下来,没人在管。
萧承渊出事的消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皇帝一定会有其他欲盖弥彰的动作。
摄政王府已是风雨飘摇,不知还能撑多久。
江姝柠预知到了未来,却无力改变,只能早做打算。
朝政的事她无法参与,现在唯一能做的无非是给府上百余口人寻个出路。
大厦倾塌后让他们不至于无家可归,食不果腹。
江姝柠琢磨着是不是能给他们一些银子,最起码能让他们离开王府后坚持一段日子。
这也是她能为萧承渊做的最后一件事。
于是,江姝柠问管家要来了账本。
与想象中的金山银山不同,她发现王府只是外面看着气派,实则穷得很,已经快入不敷出了。
毫不夸张的说,今年能张灯结彩,欢天喜地过大年,全靠皇帝赏赐她的那些金银细软在撑着。
江姝柠是第一次查账,还以为是自己算错了。
算了十几遍后,她终于认清了现实——
萧承渊
没给她留下什么遗产。
他死了,她只能成为寡妇,而非单身富婆。
账面做的十分漂亮,从中江姝柠只能知道王府是个空壳子,至于大笔的银子流向了哪里,根本看不出来。
管家也是一问三不知。
更令她意外的是,账房先生说近两个月的账目是萧承渊亲自做的。
近两个月,刚好是成婚前后。
江姝柠怀疑萧承渊是在转移婚前财产,但她没证据。
事已至此,她再计较也没什么用了,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外祖母留给她的嫁妆上。
车夫拉紧缰绳,颠簸的马车缓缓停下。
看着眼前的大片荒地,他浓眉拧在了一起。
王妃娘娘今儿个是怎么了,来的地方怎么都这么怪?
江姝柠掀开车帘,看清外面的景象也愣住了。
茶庄的门早已消失不见,四周的篱笆断断续续地立着。
枯草没过了马车轱辘,地上前几日下的积雪干干净净的,没有被人踩过。
不远处有一排高低错落的屋子,窗纸风化,木门大开,借着金乌的光亮,依稀可见里面的凌乱。
茶庄几番易主,变化翻天覆地。
别说从未来过的江姝柠,就算向芸娇来了也辨不
出它原本的样子。
江姝柠本以为只有看见的几间屋子,没想到后面许多矮房。
隔没多远就有一间,一眼望不到头,站在高处看此地像是一个小小的村落。
怪不得江景煜会说那番话!
她和梨儿,车夫三人找了一两个时辰,最后冻的身体都僵了,无功而返。
回到王府门口,正好碰见了传话的魏德。
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江姝柠换了身衣服,随他进宫。
御书房内温暖如春。
皇帝站在案桌后,提笔作画。
听到声音,他放下手里的毛笔,笑呵呵地招呼她坐。
江姝柠行了礼,在窗边的太师椅落座。
宫人端着托盘进来,把茶水放好后躬身退下。
书房里没有外人,皇上落座时看着江姝柠,自然而然地问了一句,“弟妹心里可是还在怪朕?”
听到他的称呼,江姝柠一阵恶寒,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不把萧承渊当弟弟,喊的又是哪门子的弟妹。
天下之人若要论虚伪,对面之人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皇帝神情自然,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关心她身上的伤势,以一个长
辈的姿态对她嘘寒问暖。
江姝柠只觉如鲠在喉,如坐针毡,半句都听不下去。
她掩唇咳嗽了几声,抱歉一笑,“臣妇失礼了,实在是这身体不争气,大夫说臣妇这次能捡回这条命已是万幸……咳,咳咳,久坐恐扰圣耳,还请皇上有话直言。”
话里的意思已经够明白的了,就差没指着皇帝的脸说别逼逼赖赖,有屁快放。
皇帝还从未被人这般对待过,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他正欲发作,江姝柠捂着嘴起身,站的离他远远的。
“天气寒凉,臣妇来的路上吹了风,有风寒发作之兆,要是传染给皇上就是罪过了。”
皇帝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今日天气是冷,但从宫门口走到御书房要不了多长时间,她又穿的这么厚,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着了风寒?
还有她那避之不及的样子,也不知他们俩是谁有病在身!
皇帝转动着手里的珠串,想到什么,额头褶皱慢慢舒展,心中怒火也随之消散。
他问:“祁国在我朝边境作乱的事你可听说了?”
这件事算不上什么秘密,大街小巷的百姓都在谈论此事。
江姝柠如实回答,“有所耳闻。
”
“大晟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