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吧,小心着凉”,向锦航递给她一套粗布衣裳,抿了下唇,神情有些局促,“我这里没有女子的衣服,这衣服是我洗过的,你先凑合着穿。”
江姝柠的衣服在下水拉他时全湿透了,紧贴在身上。
她没有矫情,道谢后接过。
屋子小的一眼就能看过来,没有里间,屏风更是想都不要想。
不等她开口,向锦航就主动找了借口离开。
“我出去给你烧壶热水。”
木门刚一关上,憋了半天的梨儿迫不及待地开口,“小姐,表少爷他——”
怎么又活了?
话刚说了一半,嘴就被捂住了。
江姝柠对她轻摇了摇头。
梨儿眨了眨眼,立刻会意,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
从门缝中看着向锦航走远,她才折了回来。
“觉得很奇怪是不是?”
江姝柠看出她的欲言又止。
梨儿一边帮她换衣服,一边点头如捣蒜。
何止是奇怪,简直是匪夷所思。
表少爷是当众行刑,尸体被野狗分食,夫人亲自去收的尸骨。
这些都是她和小姐亲眼所见。
一个死无全尸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江姝柠闭上眼睛,把方
才向锦航认出她后一言一行都回忆了一遍,肯定道:“可他真的是表哥,如假包换。”
她能感受到向锦航对她的关切和宠爱都是真的,和从前见到她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而且向锦航的容貌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就是比三年前更瘦更黑了些,一看就知道吃了不少苦。
不多时,向锦航掂了壶热水进来,他看了眼梨儿手里拿着的湿衣服,说外面的草棚烧着柴火,她可以把衣服搭在那里。
梨儿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小姐这么肯定他就是表少爷。
他借小姐衣服只是解燃眉之急,不想让小姐着凉。
让把衣服烤干是为了维护小姐的名声。
否则小姐穿着男人的衣服回去,会传风言风语不说,皇家还会问责。
她印象中表小爷就是这样的。
虽出身贵胄,但身上从没有染上过富家公子的陋习。
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心细如发,总能把所有事安排的井然有序,妥妥帖帖。
她记得骠骑大将军曾说:“锦航明明是一个上阵杀敌的武将,身上的杀伐之气却不重,举止颇有文臣的俊秀文雅之风。”
没有茶盏,向锦航拿了吃饭的瓷碗过来。
怕江姝柠嫌
弃,倒水前他还用热水烫了几遍。
“我这家你也看到了,什么都没有,你将就着喝。”
江姝柠笑着接过,抱在手里暖手。
向锦航拉开凳子,坐在她的对面,问她下这么大的雨,怎么跑这儿来了。
“听说桃花潭里的鱼好吃,馋得慌。”
向锦航怔了一下,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但放在江姝柠身上也没什么稀奇的。
他笑道:“你从小就爱吃鱼,将军府池子里的鱼大半都进了你的肚子,也就是你敢碰外公养的鱼,但凡换了一个人——”
说着,向锦航想到什么,突然没了声音,眼神哀伤黯淡。
他对江姝柠说:“其实就算我们今天没有恰好遇到,我过几日也会去找你。”
江姝柠心念一动,“找我?”
难不成约她去望月亭的人是他?
见她都猜到了,向锦航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小乞丐给你的纸条是我写的,我们本应该早两日见面,可惜你那晚没有来。”
“我最近得罪了不少人,还以为是仇家寻仇……”江姝柠清了清嗓子,疑惑道,“不过你既然知道我的行踪,为何不直接找我?”
“你以为我不想吗?”向锦航低头看了眼自
己的右腿,无奈苦笑,“我进不去文信侯府,你又和萧承渊走的近,我怕‘死人’的身份连累你,所以不敢冒险和你相认。”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江姝柠没有怀疑的地方。
“表哥,你的腿,还有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何时回到了邺京?外祖父和舅舅的尸骨是不是你拿走了?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向家通敌叛国的罪名到底是不是真的,它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向锦航笑看着她,“你一口气问这么多的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当然是挨个回答!”
……
磅礴的雨幕中飞过一道身影,车夫拉停了马车。
奉命寻找江姝柠的暗卫回禀,“殿下,江小姐在桃花潭。”
桃花潭紧邻着一处村庄,大约住了十来户人家。
道路狭窄,宽大的马车过不去。
风树道:“殿下,雨下的太大了,您不妨在车里等着,属下去接江小姐回来。”
话音刚落,萧承渊就跳下了马车。
溅起的泥水弄脏了他的锦靴,他也视若无睹,让传话的暗卫前面带路。
“阿嚏!”
屋檐下躲雨的江姝柠吸了下鼻子,小声嘟
囔:“一定是萧承渊那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