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成大事的人谁没遇过挫折,连眼前这点槛儿你都过不去,我看你也不是称霸天下那块料,还是趁早放弃算了,老老实实地当你的三皇子,苟且偷生的地过一辈子,让皇上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你确实资质平庸,担不起大任,连太子,安王,成王的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最后一个音落,书房里死一般地寂静。
周渡松了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萧云霆像是被定住了般僵在那里,醉意也散了不少。
半晌,他抬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周渡。
“放肆!现在连你也不把本皇子放在眼里了吗?你以下犯上,本皇子要杀了你!”
周渡眉毛都不皱一下,仿佛萧云霆要杀的人不是他。
他突然跪下身,苦笑一声道:“自从三皇子把属下救下的那天起,属下这条命就是三皇子的,王爷要杀要剐属下毫无怨言,但有些话属下不吐不快,反正要死了,三皇子就再容属下放肆一回!”
“到了今日这步田地,痛苦的又何止三皇子一人,您知不知道宫里的贵嫔娘娘为了帮您求情,在御书房外面跪了一天一夜,人晕死过去也只得了皇上一句‘再
求情朕就杀了那个逆子,’贵嫔娘娘实在没办法了,求到了皇后娘娘那里,皇后娘娘有太子,与贵嫔娘娘像来不对付,贵嫔娘娘去求她,就是抛下了尊严脸面送上门去被折辱……”
“三皇子,贵嫔娘娘向来心高气傲,但为了您,她什么都不要了,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贵嫔娘娘想想啊,她后半辈子能依靠的只有您了!”
憋了几天的话一口气说完,周渡心里那口气终于顺畅了。
他对萧云霆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起身下去领罚。
从软榻到门口,不过十步路的距离。
周渡走的缓慢沉重。
他并不是怕死,只是怕那番话骂不醒萧云霆。
东山再起,谈何容易。
何况还是萧云霆这样背后没有任何支持的皇子。
但未到绝路,大局也未定,此刻放弃为时过早!
只剩最后两步了,身后没有一丝声音。
周渡闭了下眼,加快了脚下步伐。
他这辈子都不会背叛萧云霆,但若是让他继续效忠这样的三皇子,他宁愿去死。
“站住!”
踏出门槛的一瞬,萧云霆喊住了他。
周渡眼睛里迸射出亮光。
看来这步险棋,他走对了。
萧云霆撑着软榻起身,警告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
周渡红了眼眶,抱拳的手臂都在发颤。
主仆多年,萧云霆对他再了解不过。
今日若是换了一个人说这番话,必定血溅当场。
萧云霆突然自嘲一笑。
他这样的人,难得身边还有周渡这样忠心不二的属下。
树倒猢狲散。
平日里与他关系还不错的官员,在他出事后都当起了缩头乌龟,别说说情了,连提都不想提他一句。
就连府上的下人都托关系另谋出路了,剩下的下人身留下了,心却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要不是周渡,他的皇子府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扶本王回去沐浴更衣。”
周渡立刻过去,小心翼翼地扶他起身。
走到门口时,萧云霆转头看了一眼,吩咐道:“让人收拾一下,明日把府上的下人都召集在一起,本皇子要训话。”
周渡激动地应下。
他把萧云霆扶到床上趴下,“您先休息一会儿,属下去端热水。”
“嗯。”
萧云霆喝了不少的酒,这会儿酒劲上来了,他趴在那里昏昏欲睡。
快要睡着之际,周渡领着江婉泠进来了。
“三皇子,二小姐来了。”
江婉泠有一段日子没见萧云霆了,此刻一看见萧云霆,就跟狗看见了肉似的,哭着扑了过去。
她蹲在床边,看着萧云霆屁股那里被血水浸湿的衣服,心疼的不能行。
“三皇子,您……您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废话,一百大板能把人活活打死,能不重吗?!
“别哭了,”萧云霆听的心烦,抬手想给她擦眼泪时,发现了她脸上的面具,“你这脸是怎么了。”
薛兰怕影响江婉泠的婚事,恩威并施地封住了文信侯府上所有下人的口,把消息瞒的死死的。
她心里想着,等治好江婉泠脸上的伤疤,这件事也就人不知鬼不觉地过去了。
为了遮挡江婉泠脸上的伤疤,她还特意花重金找了位能工巧匠,给江婉泠打造了半边镂空金缠丝面具,上面还镶嵌了不少宝石,此刻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江婉泠摸着脸上的面具,哭的更大声了。
萧云霆本来头就疼,她这么一嚎,头像是要炸开一样。
但江婉泠的身份是他翻身的筹码,他不能发火,只能先按捺住心中的不耐,柔声道:“你先别哭,和本皇子说说究竟
是怎么一回事。”
江婉泠握住他的手,抽抽噎噎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