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红绣手里攥着一样东西,神情凝重,脚步匆匆地进了院子。
院子里洒扫的丫鬟想与她打招呼,看了她一眼后也不敢开口,赶紧低下了头。
老夫人倚在软榻上发呆,听到声音,慢吞吞地掀起眼皮。
“发现什么了?”
红绣扫了圈屋子里伺候的下人,“你们先下去吧。”
“是。”
下人出去后带上了房门,红绣听她们脚步走远后,摊开手掌。
“这是奴婢在西墙根找到的。”
云舒院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老夫人是越想越奇怪,吩咐她去查看一番,没想到还真被她发现了蛛丝马迹。
红绣扶着她起身,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小拇指大小的玉石貔貅,玲珑精致。
老夫人只觉得眼熟,认了许久,才想起来这是谁的。
她曾给江远安亲手缝制了一个荷包,
这个貔貅便是其中之一。
江远安把这个荷包视若珍宝,整日戴在身上,就连睡觉也是取下来放在枕边的。
云舒院与他的松鹤院完全是两个相反的方向,无缘无故的,貔貅怎么会掉在那里?
老夫人脸嘴唇发颤,手哆嗦的不成样子。
她猛地把手里的貔貅摔了出去,杵着拐杖怒骂:“混账东西,他……他这是想把我这老婆子给活活气死啊!”
“老夫人,您消消气,这事……它或许就是一个意外,是侯爷不小心掉在那里的。”
红绣给老夫人端了杯茶,顺着她后背,焦急情况下安慰人的话也是漏洞百出。
就算东西丢了,也不可能丢到云舒院最偏僻的西墙根。
有些真相,早已不言而喻。
老夫人紧紧抓着红绣的手,不知不觉早已泪流满面。
“芸娇好歹是他的结发妻子,两人恩爱了十多年,你说他……他怎么能这般狠心,居然想放火烧死芸娇,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做不成夫妻就只能做仇人吗?
芸娇她又做错了什么?!
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碍着他什么事了?!
老夫人情绪激动,翻了白眼,仰着头急促地喘着气,面部涨红发紫。
红绣吓了一跳,慌乱后赶紧稳住神,拿了江姝柠留下的药过来。
“老夫人,您可千万不能再生气了,您只有把身体养——”
老夫人一把挥开她手里的药瓶,里面的药丸撒了一地。
“您……您这是做
什么?!”
红绣怔住了,弯腰去捡时,老夫人直接把茶壶里的水泼了上去。
药丸沾了水,迅速化开,除了滚到软榻下的,无一幸免。
“咚——”
茶壶落地碎开,老妇人揪着领口,胸口像是被人用棉花堵住了,根本呼吸不上来。
她双腿蹬着地,眼珠子往外凸,嘴里时不时地发出痛苦的声音。
“老夫人,老夫人,您可千万别吓奴婢!”红绣手足无措地跪在她身边,冲着门外大喊,“来人啊,大夫,快叫大夫!”
江姝柠刚进院子,就是一阵兵荒马乱。
她心里咯噔一声,随手抓住一个丫鬟,“出什么事了?!”
“是老夫人,老夫人她……”
丫鬟话还没说完,江姝柠人已经没影了。
看见熟悉的身影,红绣突然有了主心骨,她踉跄着起身腾出位置,激动道:“大小姐,您快救救老夫人。”
江姝柠让老夫人平躺下来,一边检查,一边做急救措施。
“把我上次给祖母开的药拿来!”
老夫人情绪一激动就容易喘不上来气,她特意配了药让红绣随身带着。
“药……”红绣看着地上的药水,突然跪了下来,“大小姐恕罪,是奴婢
不小心,弄撒了给老夫人的药,老夫人要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现在不是说过错的时候,你先起来,把我屋子里的药箱拿过来!”
“奴婢这就去!”
老夫人这是心脏上的病,发作的急,一时半刻都耽误不了。
红绣一走,江姝柠直接进空间拿了药喂给老夫人。
吃了特效药,老夫人缓解了不少,最起码没有方才那般痛苦了。
江姝柠喂她喝了口水,帮她平复着呼吸。
“咳——柠……柠丫头。”
老夫人抓住她的手,热泪盈眶,嘴唇翕动。
许久,她嘶哑着声音,小声说了一句:“你不应该救祖母,你就应该让祖母死了算了!”
江姝柠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看着老夫人死寂沉沉的眼睛,没有波澜的灰白脸色,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祖母,您说什么胡话呢,孙女怎么可能不救您!”
江姝柠回握住她的手,嘴角勉强扯了一抹笑容。
“柠丫头,是祖母……是祖母对不住你啊——”
老夫人捶胸顿足,铺天盖地的愧疚像是要把她给吞噬了。
江姝柠的眼睛,像极了芸娇。
清透明亮,仿佛一
眼可以望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