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后,这种热闹的场面就过去了,平日里也不用一家老小都留守在那边了。
也就姥姥在茶摊那边坐着看茶摊,在茶摊边的上挂了一块木板,就俩字,卖瓦。
大舅小舅家前面,堆的方方正正的瓦堆,就是最好的招牌。
等到所有付了定金的,也都把瓦提走了,姬景行帮着姥娘把账目给捋清了。
五天的销售,一共从砖瓦厂拉了六车瓦,除去所有人工费,净利润是5762元。
家里还剩下一车多的瓦,合计8600片,现金是两万九千四百元。
姬景行打印一大堆简易的,会计账目表类似的进出货表,教会姥娘如何填写。
又给两个舅妈准备了一份简单的工时统计表,要求她们按照统一规格填写。
有赚钱这个劲头撑着,姥娘也跟着姬景行学会了,买,卖,时间,姓名,数量,种类,单价,总价几个字~
看着姥娘学拼音26个字母,还要不时跑过去问姬修远,姬景行表示对那些早年办农村扫盲班的先人们很佩服,是怎么熬下来的啊!
这天姬景行正在客厅里看书,顺带揪着已经和小表弟一起玩疯了的姬修远,按着他写寒假作业。
“太太,景行来了吗?”有个女孩子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四妮啊,行行就在屋里呢。你进去找他玩吧。”
姬景行从小到大朋友很少,小学是跟着父亲在彭城市里的上的,平日住在学校里的员工宿舍,没什么小朋友可以一起玩。
老家里邻居的小朋友,又因为他在彭城上学,和他不熟。
初中又从市里回到了老家,然后和同学们处了一年,又被姬焕明给弄到了齐山矿校。
他从小在姥娘家度过的童年,所以只有在这,他才有几个从小一起玩的朋友。
而且因为姬母从小把姬景行打扮的很“洋气”,村里的小伙伴们都很喜欢和他一起玩。
来的这位女孩子,小名四妮,大名章新男,和姬景行同岁,比他大半年。
是从小一起过家家玩大的朋友,姬景行记得这小姑娘,差点学着电视剧里大人亲亲,把姬景行的初吻给夺走~
至于为啥叫四妮,了解农村的一听就知道了,肯定是她上面还有三个姐姐,如果前面生了男孩,也不会有四妮了。
他家就连几个女孩的名字,也都是招男,盼男,新男之类的。
“景行,你可来了,我年前来找你好几趟,你都不在!”一个皮肤微黑,身材瘦小,面容质朴的女生就带着笑容走了进来。
女孩上身穿着一件小花红棉袄,下身穿着一条棉裤,黑色的大厚棉鞋,头发有些油腻。
“四妮,你坐,我去给你拿好吃的。”姬景行放下书,也不再去管趁机溜走的姬修远,去屋里给她拿从佳旺买的小零食,又把电视机打开。
章新男坐在床边,手里抱着姬景行给的非常可乐,看着一年多没见,已经变得让她险些认不出来的青梅竹马,稍微有些不安。
“我年前只在这呆了一天,那天你可能跟着你拿去送节礼了。你现在也到市里那个彭城纺织技工学校去上学了?”姬景行问她。
“学啥啊,在那瞎混,就等着毕业拿个毕业证,然后看能不能进纺织厂上班!”四妮语气里有着对现实的无奈,不满,还有未来的迷茫。
随即她的语气又欢快起来,“我听说,你也到市里念初中了,还得了什么奖,写的什么稿件,都能赚稿费了?”
姬景行就把那几本被姥娘收藏起来的杂志递给他,又把挂在墙上的相框取下来,把正中间那个从报纸上裁剪下来的照片指给她看。
“真好!打小你就和我们不一样,就知道你是有出息的!真好!”
她说真好的时候,眼神里透出的光是明亮的,语气和笑容也都不掺假,完全没有一丝妒忌和自怨自艾,就是实在的,在为他高兴。
俩人又聊起小时候的一些事,什么一起在山上听大点的孩子讲鬼故事,然后又被他们吓得从山上一口气跑到山脚下。
拿着筷子去山上抓蝎子想卖钱,结果人家不收了,蝎子从酒瓶子里跑出来,跑的家里到处都是!
很快也就熟悉了起来。
“景行,婉婉,婉婉你知道吧?”章新男突然问姬景行。
“那怎么不知道,以前每到暑假咱们俩还有圆圆姐就一起打牌。”
章新男沉默片刻“她今年订婚了!夫家山东的,离这里好几百里路呢!”
姬景行愕然,有些不知道如安慰这个和自己同龄,却已经要面对如此残酷现实的青梅。
章新男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她娘,也是前面没了,她爹又给她兄妹俩找了一个后妈,对他俩很不好!今年过完年,就给许出去了。要不是嫁到市里的大姐给我找了个学校,说不定我家里也想着给我结亲了。”
章新男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喜欢,现在依旧喜欢的男孩子,却不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她知道配不上他。
他爸爸是县城里的老师,从小他就和他们不一样,不会像个皮猴子一样天天灰不溜秋,黑不溜秋的。安安静静,白白净净的一个奶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