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许馥低声道,她轻轻揉着自己的腰,“我好难受。”
本来今晚也是要在他面前上演一出苦情大戏的,但许馥说出这两句话时,竟然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难得说了两句真话给陆时零。
感情这东西本就捉摸不定,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但却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会突然不喜欢。
难受也是真难受,心里怪怪的,身体也不舒服,来了姨妈腰酸困得很。
陆时零知道她经期会腰疼的老毛病,他想了想,试探地揉上了她腰窝。
但他手太凉,碰上去的时候许馥低低吸了口气,他意识到,忙伸回来哈气暖手。
许馥笑道,“陆总来给我当按摩师呢?”
“是啊,”陆时零捂热了手,重又揉上去,“新人按摩师,请多担待。”
许馥被逗笑,陆时零也笑起来,仿佛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阻碍一样。
但陆时零以前只是知道她经期会腰疼,从来没有思考过怎样去缓解,去帮忙。
他习惯于被爱,擅长轻描淡写地撩拨,却好像从来没有学会过如何去真正地爱一个人。
在一段认真的感情里,他也是个新人。
“我也想做一个新人男朋友。”陆时零道,“人都是会改变的……”
“啊……”许馥痛叫一声,“你现在就要改变了,按得也太大力了。”
陆时零忙放轻力度,“这样呢?”
许馥哼哼唧唧,“……还好。”
“……我从来没有照顾过别人的经验,”陆时零低声道,手上动作更小心,“抱歉。”
他按到许馥的痛处,她喘息深了些,“这算得上是什么错,为什么要道歉?”
陆时零突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丧气,“因为我也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在爱情里,好像每个被抛弃的人都会在最后关头开始盲目找寻自己的问题。
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好,所以她/他才会不爱我?
真实的答案永远都是否定。
许馥并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兴起而给别人带来不好的回忆。
当然,更不想分手分得不干不净,影响更乖的下一个。
为此,她也钻研出了一套较为成熟的分手路径。
第一步,肯定。
一方面,要多夸奖肯定对方,让其重新拥有自信,不要过于萎靡不振;另一方面,也可以让对方相信自己其实并不需要改变,以免通过改变来继续纠缠。
她轻柔地肯定他,“不,你很合格。你英俊帅气,也温柔耐心,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很开心。你习惯做天之骄子,没必要去为了任何人放低身份,改变自己。”
陆时零突然发现许馥已经彻底看穿了他。
她知道他马上就要试着低三下四地向她求饶。
他在她面前好像已经变成了一个无知的单纯孩童,心思都纯净简单得藏也藏不住,根本用不着猜。
明明以前,陆时零才是习惯做那个大人角色的人,女孩们的心思一点就破,他看得明白,偏偏不点,只笑着把玩。
但他好像看不明白她了。
不——他曾经看明白过她了吗?
“可我现在真的很想要改变自己。”陆时零低声道,“如果我可以改变,你还会爱我吗?”
来了,第一步,否定。
对方那么好到底为什么你还要和他分手呢?到了这个关头,可不要努力去解释原因,怎么糊弄怎么说为好,免得原因编得不好,后面还要搞售后。
这里的重点就是要反复向对方确认,自己是真的真的不喜欢了,以免对方还总是陷入自己的幻想中,久久不能自拔。
“别这样好吗?”许馥道,“你现在变得很不像你。如果你都不够爱自己,要我怎么去爱你?”
陆时零突然很想问,是因为有别人的缘故吗?
甚至想直截了当地问——是因为陈闻也的缘故吗?
但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许馥道,“……这让我也很痛苦,时零。”
这就是第三步,也是最后一步了——装惨。
越不爱越容易装出来惨。真正陷得深的人,反而可能不愿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
而被爱的或更渣的那一方,装惨却会更容易得到对方的同情。
许馥把脸埋在枕头,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像是要哭了,“我以为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但我却突然发现自己开始不再期待和你在一起的未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心也缺了一块一样,清晰的未来重又变得迷茫,我这一段都吃不下饭,也睡不好觉。”
“所以放过我,也放过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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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好像一起抽烟了。
陈闻也常开着窗。他知道许馥有时从医院工作回来心情不好,就会在一楼的阳台上抽一支烟,他能嗅到那模糊的烟草味道。
那是许馥的味道。
可陆时零和她抽一样的烟。
——他听到他们低声交谈。
他们在聊什么?
陆时零的话题会比他更成熟,更有趣吗?
会让她更开心吗